好不容易按捺住内心躁动的昌平君,一激动竟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道:“封君?王上要给成蟜...公子封君?”
忍不住开口的昌平君,一脸震惊地看着成蟜。
宗室公子封君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成蟜比嬴政还要小上三岁。
一个未加冠亲政的秦王,要给年纪更小的成蟜封君。
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他在秦国几十年,遇到的最让他震惊的事情了。
秦王要亲政,就那么毫不掩饰地向不曾有丝毫祖孙感情的华阳太后寻求支持,后又为十六岁的成蟜封君。
先前他还不明白,秦王凭什么就能够如此自信,华阳太后会出手相助。
直到听到成蟜封君的消息,终于想通了一切。
他知道华阳太后认为秦王薄情寡恩,身上的人伦亲情过于淡薄,将来亲政,必定不会照顾楚系在秦的发展,于是便把楚系的未来放在成蟜身上,有过把成蟜扶持上王位的想法。
但是,秦王尚在,想要扶持成蟜登基难度极大,就算是楚系在秦国拥有最庞大的势力,也难保能够有机会成功,故而迟迟没有动手。
如今秦王要封成蟜为君,这不就是从侧面告诉华阳太后,他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君王,就算是外界流言蜚语,他依旧愿意封能够威胁王位的成蟜为君。
成蟜又是楚系的希望所在,至少华阳太后是这么认为的。
如此一来,华阳太后还真的有可能放弃扶持成蟜为王的想法,毕竟风险太大,回报也不明确。
成蟜做不了秦王,退而求其次,做一个封君,做一个与秦王感情甚笃的封君,对楚系来说,保住在秦国的荣华富贵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这好事,在昌平君看来,还远远不够,满足不了他内心的渴望。
荣华富贵他现在就有,成蟜封不封君,于他而言,没有半分多出来的益处。
但,扶持一个新的秦王,就大不一样了。
成蟜自小养在华阳太后身边,亲近楚系,且性子柔软,便于操纵,把他扶上秦王的位置,熊启便能够在华阳太后百年后,掌控秦国政事,如同穰侯、吕不韦那样,权倾朝野。
短短瞬息,熊启的大脑中已经想好了自己未来几十年的蓝图规划。
“太后,成蟜公子年纪尚轻,缺乏历练,此时封君前往封地,恐为小人诓骗,损害公子。”昌平君露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单是看表情,熊启还真是一个忠君良臣,考虑的周全到位,关心成蟜,为其谋划。
主人年轻,没什么经验,被恶仆小人欺负蒙骗的事情并不新奇。
成蟜事关楚系在秦的发展,他若出事,对楚系将会是巨大的打击。
昌平君如此说话,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熊启,我王有句话说得对,亲政后也可以加冠,加冠后却不一定能够亲政,为成蟜封君,也是这个道理。”
不料,华阳太后虽不如宣太后,又上了年纪,且多为楚系私利计,时时在心中盘算楚系的利益,却终是人老成精,没有被昌平君的弯弯绕绕诓骗。
她抬手制止还想继续开口的昌平君,扭头看向嬴政,问道:“我王为成蟜挑选的封地是何处?”
战国七雄,七个王,然国力不同,王与王的话语权也不同。
秦国强大,秦王一句话,山东六国都要发抖。
韩燕弱小,他们的王说话,可能还没有秦国一个大夫的话具有威慑力。
同样的,君和君的区别,犹如国与国,也有强大与弱小之分。
封地在何处,便能够看出一国君主对封君之人的重视程度,封在富庶强大之地,和边远贫瘠之所,可谓是天壤之别。
虽是问向嬴政的话,成蟜却抢先一步回答,“王兄欲封我为长安君,成蟜就算是去了封地,也就在咸阳旁边,能够时不时回来看看祖母。”
尽管成蟜并不喜欢这个封号,不过,为了嬴政的计划,为了长远未来计,他还是决定配合先委屈一下自己。
等到事后有,一定要让政哥褫夺长安君的封号。
嬴政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华阳太后祖孙二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看到他这副模样,华阳太后就知道成蟜没有说谎,封长安君是事实,顿时喜笑颜开,就连从来不喜的嬴政,也看得越来越顺眼。
“身在王族,你们兄弟二人,如此和睦,倒是难能可贵,本宫不曾想到,然宗室亲族和睦,便是秦国幸事,我王亲政之事,本宫必会鼎力相助,希望王上能够一如既往地与成蟜维持这份兄弟之情。”
华阳太后至此不过半日,对嬴政的称谓便有了几次变化。
由大王,到王上,再到我王。
从称谓上就能看出,华阳太后对嬴政的认可,在快速攀升。
成蟜的建议是抱着扶苏前来,用亲情打动老太太,现在看来,还是利益动人心,结果证明了,嬴政以利相诱是正确的选择。
“今日所谈之事,还请太后,与昌平君保密。”嬴政眼睛盯着一直在心里拨打小算盘的熊启,加重语气刻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