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位,人族林天。
这个名字格外的刺眼,因为名字之后,有很多条血线。
那是代表林天所斩杀过的武圣人数。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能感觉道一股森然的杀意扑面,那一个名字就像是一双血兽之眼,凝视着整个万族,令人心生畏惧。
赵焕煌喉头滚动着,在那一个名字与自己身前的青年之间流转。
“绝巅天骄。”
铁匠眯着眼睛,怪异笑着,嘴里还在不断吐出血沫。
剑则和老殿主却是已经沉寂下来,心里在浮现出一抹震惊之后,又变作难以说清的复杂。
外界,再度宁静了些许。
原先还在狂笑着的夜九在看到林天的排名之后,笑意就像是潮水一般的退下。
一双眼睛注视着死寂星之内的那一道青年身影。
所有的议论声,在此刻停歇。
倒是林天从未抬头,从未知晓,他一直低垂着脑袋,感受着已经干涸的五脏在哀嚎。
一根根骨头都紧绷着,好似已经到了断裂的边缘。
即使不再前行,他依旧在与那九枚星辰相互抗衡。
艰难至极。
血水沿着下颌流在模糊的上身处。
咔咔咔咔……
林天坐了下来。
地面焦黑,坑洼之处粘稠的液体混合着血水泛着一丝并不清凉的光,四周岩石之处,液体沿着石缝流下的声音都极为清晰了起来。
无人敢言。
他们知晓这个耗尽了一切来到此地的青年的生命,只有最后的三个小时了。
林天垂下脑袋,感受着此地的一切。
耳畔渐渐地听到了如梦呓一般的模糊声音。
他的视线之内,好似看到了什么人在癫狂的呐喊,嘶吼,挣扎。
渐渐地,感知清晰起来。
好像穿越了无数年,与历史中的一幕对视。
那一名身穿西服,头戴礼帽的老殿主,不再衰老,身上的黑斑也不再浓郁。
赫然是青年时候的模样。
当年的老殿主与林天一样,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张大了嘴巴,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眼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
年轻老殿主单手抚在双眼之上,泪水自指间不断的流出。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好不容易带领大军来到这里,结果什么都没有。
我要如何回去给大家交代?”
老殿主的面目逐渐扭曲起来,扭曲的无法辨认。
“难道我要告诉我的族人,我们祈圣族一辈子也无法也找不到诡族,永远要被诡族吸食,我们世世代代都是低贱的牲畜,无法反抗吗?”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四肢乱舞起来,一拳拳轰击在四周的岩壁之上,不断地呐喊,嘶吼。
说尽一切辱骂诡族的脏话,仿佛要挣脱一切束缚他的枷锁。
就这样,很久很久。
他跪了下来,一张脸都被指甲挖的血痕累累,两行血泪自眼角流下。
“哈哈哈哈!”
他癫狂大笑着,所有的一切都被癫狂所吞噬。
过了很久,才坐了下来。
如林天一般坐了下来。
好久好久。
“一个种族,如果连一丝反抗之心都要被残忍的历史所剥夺,那这个种族,还有救吗?”
他呓语着,面露无尽绝望。
“一个人如果已经知晓了必死的结局,那不去反抗的话,那个人……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如果大家都失去了意志,那么便不会再有圣女,不会再有新生烬启,我们永远成了牲畜……”
他在疑问,却是无人回答。
“如果是这样,我情愿我从来没来到过世间。”
他得出这一个结论,血泪不断流下。
渐渐地,血泪都干涸了。
“我要做一个罪人,我来到了光煞之地,我见到了诡族,我还差最后一丝就可以杀了他们。
这将是我一生所愿,我不能灭杀祈圣族最后的希望。
我要和我的老师,老师的老师一样,我要继续当那个罪人。
我的世世代代,都会和我一样拼了命来到光煞之地……”
他眼眸变得凶恶起来。
“赴死!”
他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看向身后,向着后方走去。
“我……我要瞒过我自己,我要骗过我自己,我的的确确看到了……
光煞之地有诡族啊。”
“我真的,的的确确看到了。”
………………
林天缓缓睁开眼睛。
他面色已经枯竭,但那一双眼眸依旧清澈,没有气馁,没有绝望。
正如他准备出发之时没有疑问一样,知道真相之后,亦是没有苛责。
“地图。”
林天沉沉开口,血水自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