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殿下。他们奉命去查探附近受灾情况,差不多快回来了。”
“能联系上他们吗?”秦瑶光又问。
呼延进摇摇头,看向月鹭:“我可以把腰牌给你,请你派人按他们的路线去寻。”
他过不了这条河,但青衣卫里有人可以。
说完,他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形图,标注出他那队人的查探路线。
月鹭问明之后,双手接过他的腰牌,看向秦瑶光:“请主人吩咐。”
“传话给他们,让他们分头行动,秘密寻找有无身份可疑之人出没。”
月鹭抬头:“主人,您是担心……”
秦瑶光微微颔首,眺望着对岸的山林。
这批人的身份或许是真,但谁又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被人驱使?
她没有忘记,离京前皇太后把青衣卫给自己的用意。
假如只要离开京城就能平安无事,又为何需要青衣卫这样的特种部队?
有公主府的侍卫就够了。
还有呼延进。
如今想来,呼延进带着三十多名士卒来,真的只是以公谋私,趁机和白露多亲近吗?
秦瑶光把目光投向燕长青。
他为了复仇,经营了整整十年。
对京中的局势,知道得比自己更清楚。
或许,自己应该问问他,皇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可惜眼下不是好时机。
迁户的长者已走过石桥,把拐杖放到地面上,艰难下跪:“草民拜见长公主殿下。”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跟着秦瑶光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燕守拙上前一步,挡在秦瑶光前面。
这位长者,为什么能知道长公主的身份?
一群遭了灾的落魄迁民,不应该有这个能力。
秦瑶光淡淡道:“起来吧。”
“草民遵命。”
长者扶着拐杖,缓缓起身,一个人的蹒跚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在他身后,是全村人紧张的眼神。
能不能活下,他们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
在月鹭等人的戒备下,长者将手伸入怀里,摸出一个裹了好几层的油布包来。
长满老人斑的手颤抖着,将油布包一层层打开,取出一张折好的公文,用双手奉上。
秦瑶光点点头,雪莲上前接了,呈到她眼前。
是一张盖着官府大红印记的公文,上面写明他们是宁垌村人氏,因族中出了逃兵被连坐,责令在一月十二日前,抵达土甸乡可入良籍,违者杀无赦。
既是公文,又是路引。
秦瑶光看了后面附录的总人数,再看看河对岸的人,就明白他们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
粗略估计,已有数十条性命,死在路上。
因是罪籍,持公文一路过来的待遇可想而知。
要在规定时限内赶到,就必须在严寒的冬季赶路。
在这种情况下,老弱病残,是最先被淘汰的。
秦瑶光承认,这项政令并不糊涂,相反还是有惠于民的好政策。
在以往,被连坐的百姓统统会被贬入贱籍,子孙后代均不得参与科举武举。
跟在现代“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是一个意思,但更残忍,祸及后代。
他们想要出头,只有进入军中,从最低等的杂役做起。
倘若有过人天赋加上足够好运,才能转入正式军队作战。
光这样还不行。
必须斩杀更多的敌人,立下比普通士兵多一倍的军功,才能洗脱让家族蒙羞的贱籍身份,重获良民户籍。
这太难了。
难得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自有连坐以来,能成功摆脱贱籍的人,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