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手指,老二道:“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知道他天性如此,老大劝道:“都说过多少次,想不通的就先放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都知道了。”
老二目光发直。
他也不想,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殚精竭虑。
从他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那一刻起,他就养成了在脑子里不断推演、否定、再重建的习惯。
根深蒂固。
就算知道老大说得对,他也做不到。
见他状况不对,老大干脆把他连人带被窝的整个抱住,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不如,你说给我听听。”
“我没有你聪明,但总好过你一个人憋在肚子里。”
“你放心,他们都没睡得很踏实。”
在路上走了一天,抵达别院后又马不停蹄地收拾忙碌,屋内值夜的捧砚和来宝两人都累坏了。
都是少年,他们往挨着火墙的床褥里一钻,头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老二点点头,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
对大哥,他很尊敬。
并不觉得大哥只有一身蛮力。
看不透那些弯弯绕绕的大哥,在他看来,活得分为洒脱。
而且,在那些饱受欺凌的日子里,是大哥用他并不厚实的胸膛,庇护着他们四个。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大哥那样。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老二终于把心中的疑点,全都告诉给大哥。
“周清荷的来历?”
老大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就为这个,你大半夜不睡觉?”
他的语气里有着责备之意,气愤二弟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老大伸出手掌,握住老二的后脑勺一通乱揉。
把老二睡觉时披散开来的长发,揉得乱糟糟的。
“你管她什么来历,她也只是个小孩,比四妹还要小上一岁。”
他用手虚空比了下高矮,道:“这么小一个人,哪怕她真是妖精呢,她又能做什么?”
说起“妖精”,老二心里一抖。
“大哥,妖精都有法力,会不会……”
老大低头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夜深人静,他真想呼他一个巴掌上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打醒。
平时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就钻了牛角尖呢?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信?”
“她要真是那种有法力的妖精,还能想偷偷摸摸的逃跑,还逃跑不成被抓回来?”
老大完全没把周清荷放在心上:“我看呐,就算她是妖精,也是那种废物妖精,偷偷溜到红尘来想使坏,没想到碰见母亲这尊菩萨,被压制得死死的。”
“你有什么可担心?”
老二有些羞赧。
是啊,这么浅显的事实摆在面前,亏他想了那么多,不如大哥一针见血。
“是我不好,往后不想了,咱们都提防着就行。”
他认错很快。
不想是不可能的,但他不会再耗费精力来纠结这件事。
“行了,快睡吧。”
怕他还睡不好,老大干脆把自己的被窝从床上抱过来,放在老二外侧。
一张床睡两个孩子,并不显得拥挤。
但加上厚实的被褥,老二就有一种被老大和火墙夹在中间的感觉。
特别有安全感。
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山里的清晨,仿佛来得格外早。
随着嘹亮的第一声鸡鸣,皇庄里的公鸡全都醒了。
鸡啼声此起彼伏、远远近近。
隔壁山头的也在应和,鸟儿们也都醒了,叽叽喳喳。
随即,大狗浑厚的汪汪声响起,其间还夹着奶狗的叫声。
种种不同的声音混在一起,犹如奏响一曲立体环绕的晨间奏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