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长公主身上流淌着宁国公府上的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要换了别人,这样贸然求见,连大门都进不来。
眼下,已经很好了。
只听得环佩叮咚作响,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汪氏连忙起身,迎到门口处。
“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起来吧。”
秦瑶光扶着谷雨的手,目不斜视地经过她,走到最上方的主位上落座。
汪氏在心头一阵苦笑。
她这个舅母,如今在长公主这里,可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然而又有什么法子?
被公婆逼着,她只好上门这一趟。
知道惹人嫌也没办法了。
只是,来之前她想得好好的,到了长公主跟前,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不开口,秦瑶光便慢条斯理地品着口中香茶,轻轻吹着茶水上的浮沫,就这样将她晾着。
突然上门的不速之客,还想她主动给梯子下?
想得美!
被秦瑶光晾了好一会儿,汪氏无奈,干脆开门见山道:“殿下,臣妇此来,是应了伯远候的请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他夫人和幼子。”
秦瑶光听完,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
忽地哂笑出声。
“舅母。”
她语气轻慢,道:“你是不是知道,要是先送帖子来,本宫会不见你,才这样不告而来啊?”
汪氏的脸,蓦地一下涨得通红。
她堂堂宁国公府上的大夫人,皇太后的弟媳妇,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尊一声“大夫人。”
何时受过此等羞辱?
她心头暗恼:这个外甥女,仗着长公主的势,如今越发不把亲戚放在眼里。
心知肚明的事,何苦要挑明了来说?
还有上回,区区五十两银子,也好意思找她来问上一回,还特意断了来路。
看看这公主府,吃的喝的用的,她非得跟这区区五十两过不去?
远的不说,淳宁公主府上的事,还真以为她不知道吗?
赎金动不动就是五十两、一百两黄金。
她可发大财了好吧?!
心头有了怨气,汪氏的脸上就不免带上了些愠怒,拽着袖子一言不发。
并非她不懂掩藏,她只是不想藏。
她好歹还是长辈!
秦瑶光把她脸上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在心头嗤笑一声。
伯远侯这一回,可算是请错人了。
从伯远侯夫人到汪氏,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点求人应有的态度。
仿佛只要她们低下那高傲的头颅,就必须如了她们的意。
秦瑶光偏偏不惯着。
“舅母若是没有其他话说,就请回吧。”
秦瑶光说着,就欲离座:“本宫没这个闲暇,陪你在这里白耗光阴。”
汪氏一听,这才慌了。
当下也顾不得害臊,她转头训斥身后的大丫鬟:“还愣着干什么?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把侯府的礼单呈给殿下?”
秦瑶光面色稍霁,重新坐回。
这位大夫人,不给点脸色看,就不知道好歹。
伯远候府的礼单,被谷雨拉开,长长一页上写得满满当当。
只是,看着虽然丰厚,实则寒酸。
细数这满京城里,找不出第二个侯府能送出这样的礼单了。
什么渝州的大枣腌好的咸肉、什么苏州的平绸西域来的毡毯,瞧着好看、却尽都是些世面上随处可买的大路货。
还有两箱子沉甸甸的书。
为了让礼单看起来足够长,把里面每一本书的名字都列了出来。
从启蒙的《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到四书五经等经史子集,不过这些只有小半,甚至还有两本大景朝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