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城门处。
呼延进骑着马,带着十来名兵丁,在城门处验过路引,直奔伯远侯府。
他是跟着燕长青的昭武校尉,回京后,在卫尉寺领了个练兵的闲职,手底下有一百多号人。
现在,除了平民百姓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朝堂上,无人理会一个小小校尉。
这,也是燕长青敢在此时进京的原因。
伯远侯府,正房。
董浩远惴惴不安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咬着手指甲。
“你别晃悠了,晃得我头晕。”
伯远侯夫人按着额角,斜靠在软榻上,道:“你慌什么?左右不过多避避风头,这个月不出门罢了。”
“母亲,您可得护着儿子!”
他听说了,在他跑了之后,后面的人每一个都被索要了赎金,驸马还被打得不能见人。
多亏他跑得快!
可是,可是后来那个什么校尉就来了,说是奉了长公主的令,要将他带回去!
“哎哟,好少爷,您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在伯远侯夫人跟前伺候的嬷嬷笑道:“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夫人和公主府的关系?要为难谁,也不可能真为难你呀?”
“可,可是……”
董浩远瞄了侯夫人一眼,道:“那母亲身边的珊瑚,怎么没了?”
提到珊瑚,侯夫人立刻勃然大怒,顺手抓起那茶几上的茶盏,“砰!”的一声,就扔到了地上。
董浩远惊得往旁边一窜。
“我让你在学堂好好读书,你不读!”
侯夫人噌地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指着董浩远喝道:“成日里,就知道跟那群没出息的鬼混!你瞧瞧你这出息,才知道怕了?”
董浩远小声嘟哝了一句:“那我平日里拿东西回来,你也没说不收啊?”
皇亲国戚、公侯子爵,也分个三六九等。
有乐阳长公主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地位显赫的;也有那早早就被分封出去的庶出王爷,无权无势,膝下的公主甚至还要织布绣花补贴家用。
在勋贵之家里,伯远侯府虽然沾了个侯字,却并非世袭罔替。
这一代,更是平平无奇,连实缺都没捞上一个。
眼睁睁看着,就要败亡了去。
然而,事事都不能失了侯府的体面,家大业大,兼子嗣众多,早就左支右拙。
要不是侯夫人还有燕长青这个外甥在,往日能自由出入长公主府上,伯远侯府这块招牌,早就在京城查无此府了。
可长公主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无端端杖毙了珊瑚,上回在安国公府的宴饮上对自己也不假辞色。
侯夫人不敢再踏入公主府半步。
长公主向来出手大方,这么一来,就断了条财路。
董浩远跟淳宁公主的驸马走得近,也因着这个,侯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终有一天,惹出了大祸。
听到董浩远这句话,侯夫人是越想越气,指着他鼻子骂道:“怎么着?把你能耐了是吧?”
她左右看看,捞起旁边一根鸡毛掸子就冲着他抽去。
边打边骂:“你出息?你出息怎么钻了公主府的狗洞,啊?”
“这满京城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董浩远一阵乱窜,叫道:“我钻狗洞怎么了?”
“这不是替咱们府上省钱了吗?”
“您不知道吗?这最低也要五十两黄金呢?!”
正鸡飞狗跳之时,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脸惊慌。
“夫夫夫夫……夫,夫人!”
侯夫人撂下手里的鸡毛掸子,不耐烦地看着她,道:“大呼小叫做什么?还有没有个规矩章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