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痛之下,步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蒋观也顾不上别的,只低头看着那只步摇,蹲下身体正要去捡起。
邓嬷嬷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转身就出了暖阁。
“灿意,灿意!”
他大声叫着,被邓嬷嬷引出了暖阁。
留下满屋子人,面面相觑。
安国公夫人一脸尴尬之色,她没想到,原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次宴饮,竟然闹出这等家风败坏之事。
而且,这件事,别人看来只是丑闻。
她却知道,办砸了。
朱灿意作为江南朱家精心培养的嫡长女,依附于安国公府在京中进学,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她的目标,是待谢皇后膝下大公主及笄后,成为她的宫中伴读。
从而达到接近四皇子的目的,剑指皇后。
而朱家,也不仅仅只是朱家。
世家之家常常使用联姻手段,来让家族枝繁叶茂,同气连枝。
朱家最有名的一个姻亲,便是汝阳王。
当年,先帝驾崩,大司徒和汝阳王联手架空朝堂,大司徒扶了皇帝登基,汝阳王远赴封地。
也不知道大司徒和汝阳王谈了什么交易,总之,汝阳王在封地混得风生水起,手握盐铁两项,活得相当滋润。
朱灿意入京,背后定然有汝阳王的意思。
按说,安国公妹妹在宫里好好的做着静妃,没必要再去巴结谢皇后一脉。
但静妃入宫多年,膝下只有一个五公主。
宫中现有的几个皇子,怎么看都是谢皇后嫡出的四皇子最有希望立为太子。
其余的,大皇子是皇帝登基前的苏婕妤所生,母族无权无势。郑贵妃亲生的二皇子长到九岁夭折,最小的六皇子更不可能,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
安国公想要帮助汝阳王把朱灿意送入宫,将来成为太子妃,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家族越大,越要早做打算。
尤其是在夺嫡一事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可是,谁会料到会突然出事?!
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哪怕朱灿意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蒋观的表现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朱灿意在京城里养出来的名声,毁于一旦。
无论是朱家,还是安国公府,都不可能再把她送进宫里做大公主的陪读。
安国公夫人只觉头痛,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招待众人,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这件蹊跷的事。
秦瑶光道:“本宫谢过国公夫人的款待,不如,我们先走一步?”
有她带头,众人纷纷如释重负,先后告辞。
安国公夫人将她们送到门口,秦瑶光落后几步,握着她的手道:“夫人辛苦,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只管差人来公主府。本宫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和夫人说几句话排遣排遣总是可以的。”
“殿下有心了。”
安国公夫人用手绢沾了沾眼角,戚戚然道:“家门不幸,让长公主殿下看笑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望夫人多保重,勿让宫里的静妃娘娘操心。”
秦瑶光点了她一句,便放开她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安国公夫人在原地怔忡了片刻,咀嚼着秦瑶光最后那一句话,心里豁然开朗:是啊,没必要如此伤怀。
名声坏了的人是朱灿意,并不是她府上的姑娘。
至于蒋观,他是有妻子的人,顶多就说喝醉酒失了神智。
这个世道对男人总是很宽容的,桃色绯闻而已,并不伤筋动骨。而且,安国公府上的世子不是他,是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