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几许,萧瑟的道观里,一个毛茸茸鹅崽正与瘦弱少年隔空对峙。
少年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腕极其纤细,脸颊脏兮兮,没有正常人的饱满柔软,而是微微凹陷,瘦得明显。
翠芬支起翅膀,两脚左右滑动,努力摆出一副擅长武功的样子。
少年:“……”
双方实力差距肉眼可见的悬殊。
等到时桑跨进道观。
少年正拎着鹅翅膀流口水,吃多了野味,小小家禽也是种美味佳肴。
时桑抬手阻止:“放开鸭质!”
少年吓的下意识松手。
翠芬屁颠屁颠的往时桑身边跑,一阵乱叫,仿佛在斥责宰了两只灰兔的少年,对付它时是多么的穷凶极恶。
少年警惕着时桑:“你是谁!?”
时桑放下一沓饭盒,抱怀道:“这是我的地盘,应该我问你。”
少年在道观住了快一个月,开春了,这两天上山打猎才没有回来,谁知道一回来就有人和他抢家。
他不能忍。
少年握紧拳头:“先来后到。”
时桑没有说出整个山头都是她私人产物,为此还欠了两亿债款,哦不,现在是一亿九千七百多万。
她只笑道。
“你凭什么证明自己先来的。”
少年指了指桃树,又指了指漏风的道观主殿:“我天天给树浇水,供桌下还有我的衣服,这些都是证明。”
时桑点头:“确实能证明。”
在少年得意时。
时桑适时掏出随身携带的合同,笑道:“但很不幸,两天前,这座山连同道观已经是我私人产业。”
少年:“……”
万万没想到系列。
这算什么?
他成了鸠占鹊巢的人?
少年垂下脑袋,羞愧让他无法硬气,在他以为时桑会嘲讽并赶走他时。
时桑席地而坐:“陆忆思,隔壁柳城陆家人,这座山前继承人。”
陆忆思摸了摸自己涂满草药的脸,他自信没人能认出他。
眼前人怎么知道?
他不能承认。
少年急忙否决:“你也看到了,我都沦落到吃野味、住破观了。我是个流浪者,我没有名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否认三连一出。
时桑只抬眼道了一句:“一味地躲避只能让人得寸进尺,你躲在这,甘愿你爷爷白手起家的产业被人祸害?”
陆忆思沉默了。
他自然不想。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哪里抢的过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尤其是他现在声名狼藉,走到哪都有人戳他脊梁骨。
时桑摘下一片嫩桃叶,在上面留下咒文,走到陆忆思面前塞到对方口袋中。
“平安福,保你平安。”
陆忆思:“……”
你当我没看到你从树上摘下来的?
陆忆思没有拒绝,他在眼前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善意。
“你既然知道我,不知道网上对我的评价吗?他们说我……”
时桑接着道:“说你狼心狗肺,小小年纪心思阴沉。”
陆忆思委屈的咬紧后槽牙,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对父母的疼爱从未抱希望,却没想过亲人会把刀对准他。
时桑打开饭盒:“先吃饭吧。”
陆忆思才发觉肚子在咕咕叫。
他被饭菜的香味扰乱了思绪,后知后觉间已经走到饭盒旁。
时桑眯起眼笑了笑:“如果我是坏人,轻信我的你现在就会嘎。”
陆忆思呢喃道:“你是好人。”
时桑点头:“没错!”
陆忆思语塞。
一般这种时候被夸者都会腼腆,但眼前人似乎不懂腼腆这个词。
一顿饭后。
陆忆思得寸进尺道:“我饱的走不动了,能在这借住一晚吗?”
时桑只道:“真的走不动吗?”
陆忆思实话实说:“好吧,这只是我想再赖一晚上的借口。”
翠芬:“……”
哇!好猝不及防的坦诚!
这小屁孩是不是太会说话了点?
匪首绝不会同意的!
时桑却道:“可以啊。”
不等陆忆思高兴。
时桑微微一笑:“住宿费8888,寓意发发发发。”
翠芬支起小脑袋:匪首宰起人来连穷人都不放过。
看啊。
是韭菜苗在月光下茁壮成长。
奈何韭菜的腰包太干净,他只道明天一早就走,钱事后一定给。
时桑点头应下。
当晚。
陆忆思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爷爷的努力不能被毁。
翠芬却在反思。
谁惨谁受宠吗?
它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有学有样的把自己折腾成少年同款,以此来让它和时桑的主仆情更加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