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潘凤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甚至,他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喝醉。
也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喝醉,只不过就是在假装喝醉。
这样……
他就能够找到一个发泄的借口了。
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潘凤的身后,他的手里拿着大氅,披在了潘凤的身上,说道:“丞相。”
“天冷。”
潘凤说:“不冷!”
“冷一点儿好。”
“冷一点儿就能够让脑子里更加的清醒了。”
“我倒是希望,我的心能够如这天一般冷。”
“这样的话……”
“也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晏明此时也问道:“那丞相到底有什么害怕的呢?”
……
“怕死!”
文稷正抱着一个士兵,那个士兵看起来就只有十几岁的样子,都还没成年。
他死死的抓住了文稷的衣角,嘴里不停的叫道:“将军,好痛。”
“好痛啊!”
“我……”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我怎么感觉不到的屁股了?”
文稷低头看了一眼,这士兵已经只剩下了半截身体,身体里面的脏器漏得满地都是,都已经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一口气,没死透。
有时候这人生命力真是非常顽强。
可有的时候。
生命又是那般的脆弱。
有的人求死不得。
有的人……生不如死。
随着那士兵在文稷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他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他带来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而且,他在城下坚守了数个时辰,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后面的援军就该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看见援军,他每次都在往后不断地回头望。
一次两次三次。
最后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守着了,眼眶之中眼泪打湿衣襟。
“哦,不对。”
“那不是眼泪。”
“那是血……”
“湿润着。”
“还散发着热气的鲜血!”
文稷将怀里的尸体给抛下,抓起了地上长刀,“还他娘的能站起来的!”
“随着吾最后再冲杀一次!”
“杀,杀,杀啊!”
他知道他已经不能活着回去的。
“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不能再见一面儿子了吧!”
“我给他物色的一个女人。”
“我原本应该是能够看到他成亲的……”
啪!
下一刻。
一箭扎在了他的脑门之上。
脑浆一下就从后脑勺里面爆浆出来。
砰。
身体一下倒在了地上。
随着文稷死路之后。
剩下那些还能活动的士兵们,纷纷的转头就往外跑。
“将军死了,跑啊,跑啊!”
“活着回家!”
这是士兵战斗力最强时,就是随着全军冲锋的时候,接着,就是逃跑的时候。
全军冲锋时,想着只要杀光了敌人,那么就能够活下去了。
逃跑的时候。
只要逃出去就能够活下去了。
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一切的动力都来源于活下去罢了。
人最基本的欲望就是活下去。
而战争的本质就是杀光所有人……
两种完全相反的东西,一下子碰撞在了一起,又融合在了一起。
有人想要知道。
水火如何交融。
喏。
战争不就是了。
在文稷死了之后。
魏军也杀了掩杀了上来。
田豫站在了一侧城头之上,看着杀上来的魏军,眼睛里也是微微眯了起来,嘴里呢喃着,“不对吧!”
“魏军怎么会来得这么慢的?”
“按照之前那精妙的指挥来看,魏军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应该后撤了。”
“但是在间隔了这么久之后,魏军却依旧选择杀上来了?”
“这是同一个人在指挥吗?”
“既然如此。”
“那吾也不客气了。”
他看向了潘心,说道:“世子!”
“吾亲领一队人马,只需要一千人。”
潘心说道:“吾给你一千五。”
“多出来的五百人,是保护你活下来的。”
“你可是吾最喜欢的爱将啊!”
田豫微微一笑,道:“有时候人多了,反而还不太方便行动。”
“但吾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