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蓉走到林昔面前,微俯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越是平静,林昔越是能感觉到这平静之下似有惊涛。
“大夫,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为何要如此?”林昔珠泪滚下来,“求你网开一面,今日之事我也不会追究。”
顾蓉蓉轻笑出声:“追究?你要怎么追究?是向刘刺史诉苦,还是回金缕阁报信?”
林昔眼泪汪汪:“我……”
顾蓉蓉簪尖抵住她额头:“收起你的眼泪,别来这套。”
林昔感受到簪尖冰凉尖锐,抵在她额头上,几乎立即就能意识到顾蓉蓉是真敢动手,不只是吓唬她。
林昔心头有点发颤,顾蓉蓉来势汹汹,而且对她和金缕阁似乎十分了解,而她对顾蓉蓉却是半分都不知道,甚至连对方叫什么都不清楚。
对比如此悬殊,她要怎么扭转局面?
林昔迅速想,却理不出头绪,最后,微叹一声:“你想要怎么样?直说吧,不必绕弯子。”
顾蓉蓉浅浅笑:“有意思,你比闻娘之流要聪明多了。”
“金缕阁,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敛财也得有个去处,敛了财,给谁?”
林昔眼中飞快闪过惊愕,随即垂眸:“这种大事,只有玉姐才清楚,小小绣娘,只能过个安稳日子,听指令行事,无权知道这些。”
这一点顾蓉蓉倒是愿意相信。
“醉香楼卖酒的于掌柜,认识吗?”
“认识。”
“他多大年纪?”
“年纪?瞧着也就是四十来岁吧。”
“有妻妾吗?”
“没听说。”
“爱吃什么?”
林昔觉得顾蓉蓉的问题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又拐到于掌柜身上去?
不过,问这些总比问阁中的事情要好。
林昔不假思索:“这我不知,好像是糖醋鱼吧。”
“他和对门钱庄的李掌柜不和,知道吗?”
“知道。”
“李掌柜好色吗?”
“……不吧?没听说。”
“他爱吃什么?”
“红烧肉。”
“檀玉和他们很熟吧?”
“是的。”
林昔:“!!”
她猛然抬头,神情错愕,看向顾蓉蓉。
顾蓉蓉似笑非笑,收回抵在她额头上的簪子。
林昔这才明白过来,顾蓉蓉的问题没有一个是白费的,所有的一切,都只为最后一个问题。
在其它人,不,在融州所有人的眼中,于掌柜与李掌柜互相看不顺眼,势如水火,而金缕阁与他们两家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从无往来。
林昔挺直的腰慢慢塌下去,她不得不承认,面对颜如玉,她一点胜算都没有,任何心思,都躲不过顾蓉蓉这双眼。
顾蓉蓉又问:“都说到这儿了,就别藏着掖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林昔微微闭眼:“我知道的真的不多,金缕阁等级严明,规矩也严格,我除
了自己的任务之外,其它的……都是冒着危险,私下打听来的。()?()”
顾蓉蓉转身坐下,等着她继续说。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刘刺史,()?()”
林昔心里迅速盘算,从无法掩饰的事开始说起,“那日相遇,也并非偶然,是金缕阁的探哨报回来的消息,刘刺史出城去接女儿。()?()”
“后来的事,就是一出英雄救美,我顺理成章地结识他,并先从刘汀汀身上下手,并没有主动对他如何。刘汀汀的信任,于我而言,才是关键。?()▇??????()?()”
林昔嘴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男人于我而言,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拿下刘汀汀,让她对我信任,生出好感,才不会阻挠。”
“时机到了,正好刘刺史咳疾发作,我带着枇杷蜜,为他冲水止咳,再后面的事,也就水到渠成。”
顾蓉蓉没打断她,不动声色地听着。
屋里刘刺史臊红了脸,恨不能钻到地缝中不见人。
刘汀汀也暗暗心惊,没想到,自己也在林昔算计之中。
林昔继续说:“我今天无意提到贵夫人的料子,其实也没什么贵夫人,无非就是我们自己的人罢了,本来下面的计划,就是让贵夫人找我闹,让刘刺史瞧见,心生怜意,再为我出头,我拒绝后,找时机自尽,当然是未遂,激发他必须娶我的冲动。”
“待我入府,成了刘夫人,给刘汀汀找个人家一嫁,刘家财产就尽在我掌握中。”
林昔说完,叹了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眼下看来,是做不成了。”
顾蓉蓉点头:“你说的枇杷蜜,还有吗?正好我也经常咳嗽。”
林昔脸上露出笑意:“自然,就在我的住处,还有两罐,你若喜欢,可都拿去。”
顾蓉蓉笑容在光影里明艳又冷厉:“说完了?”
“这就是全部计划,我没有半句虚言,”林昔信誓旦旦,语气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