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无道理,过去那小子的杀意浅薄又不知遮掩,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完,朱阁又摇了摇头,这些别人家的家事用不着他操心,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佳人独处。
当朱阁回来,发现慕容简这小子居然在院中摆了张桌子,正一杯一杯喝着小酒。
一人饮酒最是容易醉,朱阁上拦住了他不停倒酒的手,开口说道:“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少喝些的好。”
慕容简抬头看向这个本该人人惧怕的少年,蓦然一笑。
递上杯子,倒了酒。
“怎么这快?菜还没做好,你倒先出来了。人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还真不差钱啊。”
朱阁知道他说得是玩笑话,坐下回怼道道:“你要是敢拍着胸脯保证这话十打十的真,我就服你。”
慕容简想了想,摇摇头:“算不上十成,九真一假,还有一份是真舍不得。”
朱阁喝过很多种酒,有气概豪迈的英雄酒,也有孤独惆怅的老人酒,更有至情至性的兄弟酒。。
记得初入江湖时有个提斧的汉子说过: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爱喝酒,一种是不识愁苦滋味,天真无邪的少年郎。另一种则是历经人间磨难,早已心思如渊的苦命人。
前者怕苦,后者…怕醉。
朱阁觉得此时眼前的年轻人应该介于两者之间,褪去了天真懵懂,又窥探到了一丝深渊的残酷。所以有些迷茫,想要继续前进却又不知路在何方。
桌上无菜,慕容简干脆饼卷大葱咬了一大口,过去这种下贱食物他看也不会看,如今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慕容简开口说道:“她在慕容家其实并不受待见,性格太张扬,没有一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和婉约,更没有身为宗氏大族的担当和责任。北莽女子虽然多彪悍,但还不至于像她这样任性自我,肆意妄为。”
朱阁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听着。
有人有故事想说,而他又恰巧有空,那就听听无妨。
慕容简饮了一口酒,咂咂嘴道:“我从小就很讨厌她,或者说是嫉妒。明明只是个会出嫁的女子,为什么可以得到家族的大力培养,甚至不惜耗费大量人脉和情分,也要让她拜入刀仙的门下。”
“那时我不懂,只觉得这些资源要是用在我的身上,将来成就只会只高不低。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却还一副自在洒脱的模样。顶撞父母,讥笑长辈,同龄人中也基本全得罪了遍。明明是靠家族培养出来的高手,却没为慕容家做出过半点贡献。”
说到这,慕容博拍了拍桌角的长剑:“所以在这人人用刀的北莽,我特意去学了剑,指望有朝一日,能亲手打败她,好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们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愚蠢。”
“结果你也猜到了,前十四年我没有半点胜算,除了挨打还是挨打。直到两年前她去了一趟南岳,没与家里打招呼,只为替她那师傅找块炼刀的好钢,回来后就损了修为,实力大跌。”
说到这,慕容简自嘲一笑:“你是不知道,当我得知家里人打算用她当与岩武山联姻的工具是心里有多高兴。我等了这么久,她终于没办法再骑在我的头上了。所以我自告奋勇亲自前往岩武山,就是希望能尽早摆脱掉这个女人。”
少年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记忆中的印象有了些许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