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偶然遇见一对男女,似是新婚燕尔的夫妇。
男人在前面牵着马,不时回头傻笑,一脸宠溺。
女子则带着斗笠幕帘,身材高挑,口中轻声吟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如自由的百灵鸟般悦耳动听。
老人停下,让众骑让出道来,双方擦肩而过,彼此点头示意,没有相互防备,因为都感受到了满满的善意。
当公羊青率着一百精骑赶到岩武城时,发现这里的情况可能比他预估的还要复杂,他们那个高傲自负的少主已经彻底放飞自我。
老人是在胭脂楼里见到自家少主的,各色花枝招展的姑娘此时就围着两位少年,酒气,脂粉气混杂一堆,看得老人直皱眉。
慕容简搂着朱阁的肩膀醉眼朦胧道:“喝呀,你怎么不喝了,是不是没看上对眼的,没关系,等回了北莽王庭,你喜欢什么样的兄弟我都能给你找到。”
朱阁十分无语,自从这小子知道自己会替陈君艳保二十九年命时,他就高兴地有些忘乎所以了,仿佛北莽皇位已经是陈君艳的囊中之物了,而他们慕容家也能就此扶摇直上,再现祖辈荣光。
公羊青还当自家少主是在借酒浇愁,赶忙上前制止,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反倒让慕容简乐得不行,不分主仆尊卑,搂着老人的肩膀说道:“公羊叔,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来岩武山给我姐提亲,如果不来提亲,怎么能在路上遇见这家伙,要是不遇见他,我们慕容家哪来这天大的机缘,从此一飞冲天啊!”
慕容简张开双臂,一声仰天长啸,随后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公羊青吓了一跳,赶忙将之扶住,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朱阁。
朱阁撇撇嘴,小酌一口道:“你要是连续喝上三天三夜的花酒,估计也是他这德性。”
老人闻言松了口气,看向怀里倒着的少主,一脸惆怅,少主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堕落至此啊。以前那个睿智沉稳,自诩要当北莽年轻一辈的领军人到哪里去了。
也不怪慕容简前后反差会这么大,要是老人知道他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或许就能理解了。
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过去自负高傲的慕容简都在这岩武城里遭到了无情的碾压,加上谈判上的如履薄冰,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莫大的心理压力,最后甚至还刀剑相加,让他一度以为会就此丢了性命。再加上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从忐忑不安到大喜过望,要是不彻底释放一下压力,恐怕真会直接疯掉。
说到底他与朱阁年龄相差无几,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性,做不到古波不惊,坦然自若,那么便干脆宣泄出来,玩个痛快。
又在岩武城休整了一日,众人准备启程返回北莽王庭。
城主陈君艳亲自带兵出城,相送十里,这让慕容简有些受宠若惊,但他也知道对方这面子不仅仅是给他的,更多的是给与他并肩骑马的少年。
陈君艳以江湖礼节抱拳送别:“来日方长,先生若有空尽管来我岩武城做客,君艳必扫榻相迎。”
朱阁抿了抿嘴,总觉这话听着有些怪异,打扫干净床铺欢迎他到来,加上对方这张雌雄难辨的面容,很不对劲啊。
为避免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流言传出来,朱阁只是礼节性地拱了拱手,风轻云淡道:“记住你自己许下的承诺,要是哪天反悔了,我答应的事也同样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