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陈君艳蓦然抽刀,指向穹顶:“三十年啊,太久了,老爷子是想等那人寿终正寝,才是我北莽挥军南下的最好时机。”
丁蓉沉默片刻,低声说道:“三十年,足够你入天启境了。”
陈君艳点点头:“确实如此,可也止步于此。我很清楚我这人心思太多,心境也不够纯粹,练至一品巅峰已是极限,最后一步的仙人境界只怕毕生都无法企及。终是少年白头,两鬓为霜,即使最后成就霸业,坐上了那天下至尊的龙椅,也不过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说着,他蓦然转头,开玩笑道:“到时我可还美?可还好看。”
女子没有回答,沉默片刻,语气生硬道:“正面交手你的胜算并不大。”
陈君艳洒然一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但古往今来,兔死狗烹,死在自己效忠君王手里的文臣武将难道还少吗?”
陈君艳目光如炬,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
宫里那位下了一盘大棋,愿意将整个北莽乃至天下一统的期望都押在他这个混血杂种身上。
而南岳那位,愿意放开自己手中的权力,将整个南岳的军队都交由一个被世人唾弃的荒唐王爷去指挥吗?
不可能!人心是丑恶的,越是站在顶点的人越是难以控制自身的欲望,因为他想要的东西都太容易得到了,他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滋味,自然不会甘愿拱手相让。
陈君艳笃定这就是他的优势,也是慕容简带来的最好的礼物。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今后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制定更多的计策。
男人嘴角微微扬起,沉吟道:“是时候,让这混乱的世道变一变天了。”
寒光一闪,长刀入鞘,发出铿锵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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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房间内,侍从退下后,朱阁毫不客气地将慕容简往床上一扔。
“你这回可算是把你全家都给坑惨了。”
慕容简一下蹦起,想要开口,又立马警觉地看向门口。
朱阁倒了一杯醒酒茶,淡然道:“不用担心,外头没人偷听。那人手段可比你高明了不止一点,就连这房间也是安排的最为隐蔽的一处,仿佛就是为了方便我俩说悄悄话。”
慕容简快速从床上爬下,抢过朱阁手中的醒酒茶一饮而尽,大口喘气道:
“这还不是被你害的。”
朱阁摊了摊手:“我可没让你胡说八道,把全家都绑上这位的战车。”
慕容简面色发苦:“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原本只是替我姐联个姻,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朱阁撇撇嘴:“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该怎么跟你家族解释吧。”
慕容简一想到这事就犯愁,要是父亲问起事办的怎样,对方提了什么要求,又需多少嫁妆?
他该怎么回答?
那人分文不取,就是我们要陪着他一起造反了。等拿下了北莽,我们还要陪着去打南边,最终一统天下,名垂青史
呵呵呵!
这么毫无根据的话要是说出来,慕容简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那位不苟言笑的严肃父亲给当场打死。
慕容简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脸:“我一定是醉了,如果是做梦的话快点醒来吧。”
朱阁起身走到窗前,打开,想看看内城的布局,可惜是个视线死角,只能看到广阔的荒原。
见朱阁居然还有心情看风景,慕容简都快要急疯了。
“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要是因为我的胡说八道,让整个北莽动乱的话,那可就太罪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