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武哈哈大笑,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转头看向座下,三人独缺一位,皱眉问道:“白泽没来吗?”
红发女子晃着酒杯,闷闷不乐道:“他这人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估摸现在又一个人躲哪喝闷酒吧。”
黝黑汉子接话道:“他不适合这样的庆功宴,太吵,可能会伤到耳朵。”
赫连武闻言点了点头,面容舒展,笑道:“这倒也是,他的耳朵可比眼睛好使。”
说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与三人齐坐一排,头盖高帽的古怪老者,问道:“先生所需的药材可找齐了?”
老人放下竹筷,抚须答道:“还差一味,还需时日。”
赫连武面上不露声色,说着不急,可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了。
当初说好是三年,结果三年之后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要不是这老家伙的名头不小,他又岂会一再容忍,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一旦事成,第一个就拿这老东西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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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别院中,腰悬双刀的少年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饮,
不得不说这酒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每次下咽仿佛都需莫大勇气。可他却喝得十分惬意,明明是那般苦涩。
不远处,面部满是刀痕的婢女静静站着,少年眼睛不便,所以平日的饮食起居全部由她负责。
“下去吧,累了就早些睡。”
婢女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起了变化,瞒不过他,只好乖乖退下。
不过临走时顺带将酒壶也一并带走了。
待女子离去,他举着仅存一杯的酒,浅尝辄止,嘴角不觉划过一丝弧度:
“这样挺好,我看不见,你也不会说,安安静静的,挺好。”
安安稳稳地躺了一晚,次日,天还未亮,朱阁就起来了。
晚上的鬼门关比白天更为热闹,嘶喊声、打斗声此起彼伏,根本无法静心入眠,所以只能算是躺着。
一分钱一分货,老板还算实惠,床是土炕,也铺了棉被,足够暖和。要选其他地方,只会给个无人用的小帐,席地而睡,半夜还有被倒霉蛋砸脸的风险。
朱阁来到店门口,伸了个懒腰,昨日那群小乞丐还没走,抱成团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现在还是深秋,入了冬只怕没几个可活。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想了想,如此富得流油,或许自己也能打个秋风。
路上添了几波新的血迹,估计又有亡魂永远地留在了这鬼城之中,路人已是见怪不怪,清扫完满地狼藉,继续如行尸走肉般过活。
昨天听胡老板说,宫殿名为神武殿,名头大的没边。能入住者只有城中‘百鬼’,且排名越是靠前者,居住环境更好。而其余马匪,基本都驻扎在城西的营寨里,环境虽不如宫殿内奢华,但也丰衣足食,远比寻常百姓要强多了。
在这鬼门关,想活的像个人样,加入狩猎马队或凭实力跻身‘百鬼’是最简单的方法。前者适合底子差的普通人,而后者则更适合修为不俗的江湖人。在这里,七品以上的修为基本就能成为‘百鬼’之一,而前十的更是三四品的高手,这样一支完全由武者组成的队伍,即使遇上北莽的千人大军,也能各个以一当十,轻松取胜,更不用说其中还有能以一当百的大宗师了。
朱阁腰间挎着长腰,手中勾住酒葫芦,闲庭信步地走在路上。不时有异样的目光投来,又一闪而过,似乎觉得在这人人低头,只看自己脚下路的地方,多了个昂首挺胸,潇洒自在的人是件十分稀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