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瞳孔骤然收缩，想要逃离，奈何身体跟不上脑袋的反应。
“轰！”
半空中传来刺耳的音爆，随着一道虚影迅速划过，台阶下的一处地面轰然炸裂，掀起高高的尘土。
朱阁从空中落下，脱去戴在手上的拳套，随手丢到一旁，淡淡开口道：“就玩到这吧，再打下去也没意思了。”
尘土中，顾长歌满身狼狈地站起身，身子微微摇晃，只怕连站着都很勉强。 他满脸不甘地抬头看向高处，才发现少年此刻居高临下，同样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究竟……是谁？”
顾长歌喉咙沙哑，艰难地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
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而一个普通的灵符师也同样不可能一张灵符都不用，就把他打成这样。
少年闻言随意地蹲下身体，就如村里人饭后唠嗑，嘴角微微扬起，轻声反问道：“你以为……盯上浩然剑诀的就只有你一个吗？”
顾长歌闻言顿时一惊，难不成眼前之人也是为了浩然剑诀才潜入浩然宗的，那么现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暗暗谋划了这么久，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别看朱阁面上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实则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叮！恭喜宿主触发剧情选项！”
“a：充当幕后黑手，将浩然宗覆灭的锅背自己身上，当个尽职尽责的反派大boss，潜伏任务提前结束。”
“b：选择袖手旁观，混入逃亡队伍中开溜。此次突围浩然宗弟子将阵亡七成，但弟子存活数只需保留三成，则浩然宗依旧算存在，潜伏任务不受影响。”
这该死的系统就是喜欢在关键时候给他出难题。阵亡七成，那就至少得死两三百人，如果朱阁不出手，凭对方两个一品境的高手，再加上从山下围上来的众多江湖杀手，说不定还真是一场大屠杀。
朱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稚气的少年，也没自大到能评定这世上所有的对与错。但如果非要选的话，那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干一件不会后悔的事。
这不是什么伟大的正义之举，不过是个有私心的少年，接受自己选择后的“肆意妄为”。
朱阁起身，开始一步步慢慢走下台阶，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顾长歌脸色骤然一变，似是明白了什么，立马转身想要逃走，但紧随而至的两道剑气就轻易打碎了他的脚踝，让他惨叫倒地，痛苦挣扎。
少年面无表情，慢慢逼近。
坏人嘛，事情暴露了就得杀人灭口才行，这是基本操作。
顾长歌拖着残废的双腿疯狂向远处爬，他不想死，又怎么可以死。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他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他还想证明给那个人看，他父母的结合，他的诞生不是一个错误，他也同样可以成为那位老人的骄傲。
脚步声戛然而止，黑影笼罩头顶。
少年与少年，一人抬头，一人俯视，两两相望。
地上的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刺骨的寒气冻住了一般。将他人性命视作蝼蚁的人，在切实体会到自己也成为了蝼蚁后，才发现原来他和那些凡夫俗子没有无任何分别。
一样无助，一样会怕死。
高处，少年缓缓抬起手臂，三根手指做了个“开枪”的手势，面无表情道：“你选的。”
如果顾长歌在擂台上输了时就老实退场，或许也不用专门回来送死了。更往前些，如果他不觊觎浩然剑诀，而是在家老实从商，或者努力修复与亲人之间的关系，尽孝道，或许也不至于冒出后来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欲望，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它能催人上进，给人希望；但同时它也会不断膨胀，最后将人吞噬。
当野心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那往往就会招来灾祸。
少年指间剑气开始不断凝聚，最中化为一点白光。
顾长歌闭上眼，凄然一笑，突然仰天大声喊道：“外公，我娘没错！”
下一刻，白光洞穿眉心，尸体应声倒地。
这位本该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就此年纪轻轻陨落在了自己的野心之路上。
朱阁放下手，沉默不语。
这人与自己一般大，或许还要小上几个月吧。
他不禁轻声嘀咕了一句：“哪来那么多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