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武评榜上的前几位做起事来都或多或少还带点约束性的话,那么此刻出现在浩然宗的这位就完完全全是个“肆意妄为”的主。
短短几年时间,由他搅动的大事就接连发生,仿佛从未消停过。
从天渡城开始,到蜀地,再到东海。
一年前的北莽之行更是天下震惊,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就敢只身堵了北莽王庭的大门。
那句“一人即是一城一国一座天下!”听着是何等狂妄,但却愣是让北莽数万铁骑无人敢上前一步。
这样一个“罪行累累”,行事作风全凭喜好的人,现在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如何不让人敬畏。
少年一个眼神扫过,本想再多瞧两眼的人立马明白此地不宜久留,纷纷丢盔弃甲向山下跑去。
能赢得了的才叫“打猎”,赢不了的那叫找死。
不到一会儿,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上百江湖人就都跑得没了踪影。
朱阁撇了撇嘴,相信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很快传开。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但他也不在乎,虱子多了还怕痒吗?
从储蓄小猪里搬出一个大大的宝箱,朱阁一屁股坐了上去,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最后一个想见的人也终于来了。
枸大福拖着受伤的手臂,当看到演武场中坐着的少年时,脸上写满了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出现在这。
“我还以为你这喜欢明哲保身的家伙早就跑得没影了呢。”枸大福苦笑说道。
毕竟在两人的相处的过程中,少年一直都给他一种“没事别来烦我,有事最好也别来烦我的感觉。”
如今浩然宗遭逢大难,按照这小子以往的尿性,应该能躲则躲才对。
朱阁耸了耸肩,也没解释,手中刀鞘轻轻敲了敲座下宝箱,说道:“青云阁被我烧了,不过里面的秘籍和浩然宗各处产业的地契以及一些贵重财物都在这箱子里,今后重建浩然宗应该用得上。”
枸大福看了一眼宝箱,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郑重道了声谢。
这次上山的宵小之徒不少,就算能侥幸保住浩然宗的招牌,也必然会被趁火打劫一番,如今可谓是将损失降到了最小。
而烧青云阁显然是做给外人看的,毕竟此次事件后,浩然宗势必元气大伤,明面上留着那么多的武学秘籍反而容易招人惦记。
枸大福步履蹒跚地走到宝箱前,也略显疲惫地坐了上去,二人就这么背靠着背,在这一片狼藉的战场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男人开口说道:“我原以为在这浩然宗里我的身份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你这家伙更危险,能让一名天启境的高手就这么乖乖地回去,看来是货真价实的了,好在当初我没一时冲动对你出手,不然先躺下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其实来演武场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再打一场恶战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少年已经替他摆平了。
朱阁轻哼道:“既然猜到了,还敢靠我这么近,不怕吗?”
枸大福摇了摇头,笑道:“怕,但我更怕错过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少年低头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不怪我为什么不早些出手吗?”
枸大福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天空,直言道:“你并不欠浩然宗什么,我没那么不识好歹强求你做份外的事。况且我也明白,或许对那位而言,能以一名剑客的身份在与另一位剑道高手的对决中死去,才是最为理想的结局。”
其实老人的身体早已是风中残烛,这些年哪怕一直靠着丹药维持,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就算不发生今日的事,再过三年五载,也依旧难逃大限将至。与其被伤病折磨得毫无尊严,不如放肆出剑,用那最为纯粹的剑光为后辈开一条路。
而男人也是在看到老人递出的那最后一剑时,才在危机关头领悟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浩然剑道。
“今后有什么打算?”朱阁问道。
枸大福想了想,回答道:“先把伤养好吧,等浩然宗稳定后,会去江湖上走走。游历个三五年,等能凝聚出足够多的宝剑后,我会去那天下第一城摆下一座剑阵,向那位武评榜上大剑仙讨教一二,老爷子当初没能办成的事,我想替他完成,证明浩然剑诀无愧为剑道第一心法。”
朱阁点点头,有志气的人总是值得尊重的。
“你呢?”枸大福好奇问道。
朱阁挠了挠头,回答道:“我在这的事办完了,接下来会先去一趟天渡城吧,去取一柄剑。”
枸大福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扭头大声质问道:“你不会是打算先去宰了那位大剑仙吧,我说这可不行,你要是提前把他宰了,我以后还怎么问剑啊,不行,绝对不行。”
朱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难道自己去哪个地方就非得是打打杀杀嘛?
额,好像结果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朱阁表示他都是被逼的啊。
看对方还一脸担忧的神情,朱阁只好坦言道:“放心,我没那个胆,就是单纯去铁匠铺取把早年定制好的剑,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跟那位打交道,最好面也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