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吴云东还牵挂着和韩梅的约定,急着去浦城看看那座小红楼,可现在韩梅既然要来普阳了,他倒是闲着没事儿了。
再说苏清风抓住了孙富贵,已经迫不及待地带着人回去了,他就更没事儿了。
魏晋祥的提议正合他意,于是跟着魏晋祥上了一辆桑塔纳。
没错,这是魏晋祥的专车,据说一号车还是辆进口的奔驰呢,不过吴云东没看见,就是听梅若华提过那么一嘴。
半个小时后,吴云东终于看见了那个服装厂。
破破烂烂的院墙,有的地方甚至都坍塌了,大门倒是修的很好看,而且大铁门后面还有传达室。
不过传达室里没有人,两扇大铁门还是梅若华拿出来钥匙,吴云东自己打开的呢。
或许是因为服装厂的环境太过恶劣,魏晋祥感觉不好意思了,干笑着说道:“吴先生,服装厂的环境的确有点破……”
“何止有点破。”吴云东郁闷地摸了摸下巴。
其实来这之前,梅若华倒是跟他提过这里的情况,他也在思想里有了点准备。可亲眼看见之后,还是被这残破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难怪明明早就怀疑孙富贵居心不良,魏晋祥还要硬着头皮给人家跑贷款,原来普阳的经济真的已经到了谷底啊!
“魏县。”他忽然想起件事来,扭头问道:“厂子外观没事,我关心的是里面还有设备没有?”
“有。”这个问题魏晋祥回答的很干脆,解释道:“里面的缝纫机还有三百多台,裁边机熨烫机各有二十来台,都是新进的设备,都还没用过呢。”
“还没用过?”
“对!”魏晋祥的笑容又开始尴尬起来。
还是梅若华有眼力见,发现领导尴尬,立刻接口说道:“吴董,两个月前,新上任的厂长想要改革,就自筹资金引进了新型设备,可他的作为却引来了职工不满。”
“职工不满?”
“对!”魏晋祥又把话接了过去,苦笑道:“因为服装厂已经一整年没有发工资了。他们发现新厂长买了新设备,却不给他们发工资,所以他们就很不乐意了。”
“卧槽!”吴云东忍不住爆了句粗,无语道:“难怪你们这里经济发展不起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魏晋祥知道他说的是职工愚昧的问题,可其中情况他了解啊,忍不住反驳道:“吴先生,您只是看见了问题表面,其实很有内情的。”
“什么内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吴云东打算听个故事了,所以一边往厂里走,一边笑着问了一句。
魏晋祥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其实工人们起初并没有闹事,而且在新厂长作出承诺之后,工人们也都对未来充满了渴望……”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下,可发现吴云东正在打量周围破旧的厂房,只好接着说道:“只是原来的副厂长不甘心,就在私底下散发消息,说新厂长买设备的资金,本来是县里打算给他们发工资的,结果就有个女人不干了,吵吵嚷嚷的闹到了厂里。”
“女人?”
“对!”魏晋祥点点头,介绍道:“魏翠华,服装厂的老员工了。”
“她还在厂里?”
“在!”魏晋祥苦笑着摇摇头:“虽然是他先闹到了办公室,可新厂长被逼跳楼……”
“什么?”吴云东愣住了。
不是说服装厂职工跳楼吗?怎么现在却成了新厂长跳楼啊!
“吴先生。”魏晋祥就知道这件事迟早压不住,还不如趁早坦白获得吴云东好感呢。
于是,他苦笑着说道:“我刚才说了,那位新厂长是自筹资金购买的设备,结果厂里工人发动了罢工,还逼着他发工资,也算是把他逼上了绝路。”
吴云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原因,那位新厂长肯定是赌上了所有家底,可几个月不开工,还逼着人还债,让他的抱负无法施展不说,恐怕家里还要被人逼着还债。
果然,魏晋祥接下来的话,就是他猜想的这些,不过末尾魏晋祥说那位新厂长还在医院的时候,他立刻有了决定:“魏县,我们不看服装厂了,请问那位新厂长在哪家医院?”
“县中医院。”梅若华最快说了一句,接着又补充道:“这还是魏县特意关照的缘故,不然徐金明早就死了。”
吴云东知道徐金明就是那位新厂长,可不明白没有魏晋祥的关照,徐金明为什么早就死了,于是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父母早亡,老婆跟人跑了,家里的房子还被债主占了,他哪有钱治腿啊!”
“唉!”魏晋祥在旁边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也想帮他的,可能力有限啊!”
吴云东才不会真的相信他能力有限这句话,再怎么说,他也是普阳二把手,只要他说句话,谁还敢去徐金明家要账?
只不过这话不能说,他只好问道:“那个徐金明伤了腿?”
“对,双腿粉碎性骨折,咱们医院医疗条件有限,再加上他又没钱,医院就给截肢了。”
“卧槽!”吴云东再次爆了句粗,心里对这个徐金明已经不是惋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