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是英文课。
大家伙都很激动,空气中充斥着雀跃和腼腆,平日里成绩不错几个同学抢了第一排的位置。
张知晓中庸,选了靠后的位置。
“晓晓,上来坐啊,我给你占了一根位置。”
和她说话是渔村渔民二丫,人长得一副富国强民的大气长相。
在村里很受老一辈喜欢。
十六岁时候村长家就瞧上她,托人做媒成了村长儿子的未婚妻。
夜校刚成立那会,渔村村长就找到学校领导给只有小学文化的二丫要了一个名额。
二丫是奔着毕业分配进厂去的,平日努力劲儿都在专业实操课上,今日是遇上英文课,所以才如此积极。
而张知晓和她熟悉,是第一天到班上报道时候,没了位置,年轻小伙子见张知晓胖的厉害,又是结婚家属,更是没热情帮忙搬个凳子。
是二丫让出自己的座位,站了一节后面才去办公室找老师要了板凳。
和张知晓挤了一天的书桌,张知晓回报她一次把脉。
张知晓不是见人就上手,是看见二丫下巴和嘴角都有痤疮,摸了脉让她回去捡点陈皮、当归、山楂,最主要还有农村才有的麸炒枳壳。
二丫半信半疑吃了两服药,这会脸上痤疮已经消下去,只有灰色斑点。
又恢复之前的容貌,自然狗蛋也没再嫌弃自己,甚至还说以后要和自己一块进城住。
她从心里感激张知晓,所以一腔热情对张知晓好。
“我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浑身酥麻。”她指了指老师誊抄的英文小册子。
册子不多,两三人合伙看一个。
除了张知晓,还有一个家属院一院的姑娘,和郭晓红一样也是上岛投奔亲戚的。
“这回学了,下回多久能上?”她轻声问。
夜校的英文老师是从大学里面请来的,没有固定的上课时间。
一来是学校的领导觉得英文课作用不大,二来老师都是按课时给工资的,学校领导舍不得在英文课上花钱。
“谁知道了,当初说好上英文课,从开年到现在就上了三回,我现在连ABC都认不全。”
二丫让她别有太多期待,能学会说你好,谢谢,再见就成。
英文老师是个瘦高个,讲课的时候有些结巴,但是读起英文却很顺畅。
今天主要教的还是学会26字母,然后再教一些简单对话。
当然全场的学生能念会字母就不错了。
二丫学习能力快,读了几遍再举手请教两次就认得七七八八。
她想让老师赶紧教对话,自己好回村给村长一家炫耀。
因为进度太快后面几个高个同学有些不高兴。
啧了几声拍了几下桌子。
忽然间如鸡场的课堂安静下来,老师被吓得更结巴了。
“同学,有什么事?”
“老师,我学不会,您再重新教一遍。”
英文老师知道夜校的英文课就是一个摆设,这会让他重新教一遍正好不用费脑子,于是拿起教杆又指到A这个字母去。
这感觉怎么和学四级单词一样?
永远都是鹅板凳。
张知晓英文不差,读研究生的时候蹭着学长学姐的小组课题,跟着发表过一篇ISC。
英文课就是她的休息课,重新学字母就当催眠了。
可二丫不高兴,后面男同志她知道,是隔壁渔村的知青,两村之前因为渔场的事没少在淤泥滩干架。
她不满回头瞪他们一眼,阴阳怪气说:“老师,我想学对话!”
“不聪明的你教几遍也不行。”
张知晓被后面动静吓得哆嗦一声,明显感觉腰上的肉抖了抖。
三个高个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其中一人甩着长腿踩在书桌上,刚刚的巨响就是他发出的。
要是自己坐在后面就可以看热闹,可坐在二丫身边难免会被波及。
家属院的姑娘轻轻拉了她,不等张知晓反应就溜到一边去,板凳咣当反倒下去。
一时间目光又移到她们身上。
这下自己离场好像有些不仗义?
二丫平时确实对自己挺好的,上回还给自己带了炸鱼干。
“二丫,你啥意思?”其中最高的男同志吊儿郎当啐了她们一口。
感受到了吐沫星子。
我忍!
“和在座比起来,你就一个小学文化,要不是陈老二家你能读夜校?”
这人说话漏风吗?这么老是有吐沫星子!
张知晓嫌弃擦了擦右脸。
她嫌弃动作引得另一个男同志的注意,对方像是发现什么大叫道:“这个还有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
“人家男人是当兵的,夜校自然要给个面子。”
高个嗤笑两声,看似给张知晓解释,其实言语里也是瞧不上的。
这班上最差也是读过初一的。
今儿被一个小学文凭人嘲笑实在是不能忍,那不是拉低自己的身份?
怎么还阴阳我?
算了,忍!
妈的!不能忍!
张知晓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