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不觉得裴淳安这般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自从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出来以后，张柬之觉得眼前的裴淳安或许真能开创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太平盛世。
“你觉得本帅只会杀人？”
裴淳安嗤笑道：“若是本帅只会杀人，你觉得朝中那些人还有存在的必要？”
“大帅今日邀请本官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张柬之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大帅，你该收敛一点了。”
“给你看一样东西。”
裴淳安将手里的一条鞭法丢到桌子上，淡漠道：“打开看看！”
张柬之眉头一挑，打开一条鞭法观摩了一番后，目露惊骇。
“大帅，这是何人所著！？”
张柬之颤抖着说道：“此法跟我们如今的两税法差不多，甚至更好，如果能够推广出去，足以使得天下安宁。”
“可惜了……”
忽然，张柬之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若是这条鞭法推广出去，绝非好事。”
裴淳安抬起头看着他，淡然问道：“哦？这是为何？”
张柬之解释道：“大帅，这道改革之法出去，不仅朝中大臣反对，天下绅族也会抵触此政策，会联合起来抵制，甚至还可能有人直接参与到反抗之中。”
“此法虽好，可是触动太多人利益，稍有不慎，就是引火烧身，万劫不复啊！”
张柬之坦然道：“尤其是土地改革，前所未有！”
裴淳安轻轻敲打着桌子，突然说道：“张柬之，你觉得本帅拿出来这条改革之法是为了让天下人认可？还是那些朝堂中人、绅士权贵的认可？”
听见这话，张柬之顿时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
只要是一个智者，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张柬之知道，裴淳安肯定会说他是为天下人，不会是为了那帮勋贵、朝臣。
裴淳安嘴角泛起冷芒，说道：“张柬之，本帅告诉你，本帅势必要推行这条法度，谁敢阻挡，就杀谁！”
他眼中寒意闪烁，森冷道：“本帅要建立一个新秩序。”
张柬之沉默片刻，低声道：“大帅，你可有想过，若是你推行这条律令，朝中会有无数人惨死？”
“无妨！”
裴淳安脸上带着冰冷，淡漠说道：“这个天下不缺人，那些人反对，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是权贵，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只要他们死了，天下人自然愿意支持新的律令。”
说完这话后，他目光幽深，语气凝重的说道：“这次，满朝文武皆是弃子！”
“如果陛下反对呢？”
张柬之沉吟道：“陛下若是不喜这条鞭法……”
“陛下？”
裴淳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张柬之，你还是不明白。”
“知道宫里那位为什么能做皇帝吗？”
他说到这里，目光淡然的盯着张柬之，语气平静道：“因为他自愿做本帅棋子，他只求千古圣君的虚名，本帅不同。本帅是干实事的人，不求什么虚名。”
张柬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大帅为何会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所谓名声并不没有多重要，皇位与否也不重要，本帅行事爽字为先，如果坐上皇位，倒是束手束脚，一个后宫宫斗就够让人厌烦了。”
裴淳安对于做皇帝也曾思考过，但是有着一甲子的人生感悟，他明白了更多东西。
皇位终究是虚无的，哪怕能够长生不老，也终有厌倦的一天，到时候自己子嗣夺位，落得一个李唐第二，那就太累了。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现在的李隆基比自己过的舒服。
“爽字为先是何解？”
张柬之并不能理解话中含义，但也知道自家大帅是不屑于解释，他也不再追问，转移话题道：“大帅，既然您已经决定推行这条鞭法，为何叫本官来？”
裴淳安目中露出了阴狠，冷厉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本帅今日叫你来，就是希望你能配合本帅演一出戏。”
张柬之心中一跳，忍不住问道：“什么戏？”
“借刀杀人！”
“……”
“大帅，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裴淳安冷笑道：“这棋局，本帅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