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
李旦拍案而起,怒视着李隆基,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魔怔了,竟然说出这样荒谬的话!”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神情复杂。
他虽然一心想要做一位闲王,但是心里并不糊涂。
不良人这个时候趁着长安城八名武勋齐聚安乐阁,悄无声息的潜入,肯定就是为了他们手中的兵权。
手握兵权能做什么?
兵变!
但是从古至今,兵变的成败都是血与泪书写的。
不管本宫里面那位是不是还活着,自己都不应该心浮气躁。
“父王,儿臣知道您担忧什么。”
李隆基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激动,说道:“不良人现在这样做一定是不想容忍章五郎胡作非为下去,这个时候我们要是能够出一份力,说不定能将皇位夺回来!”
李旦的神色变幻不停,似乎在考虑着自己儿子说的话。
片刻后,他低声道:“你不会明白,即便我们真的能够出力,按照立长不立幼的规矩,你皇叔也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所以……”
李旦目光坚决,淡漠的说道:“以后这番话还是少说为妙。”
“父王……”
李旦摆摆手,阻拦住李隆基继续说下去,淡淡道:“我累了,你先离开吧。”
看着自己的父亲,李隆基叹了口气,说道:“既然父王累了,孩儿告辞。”
等到李隆基离开后,李旦才幽幽叹了口气。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漆黑夜空,呢喃道:“皇位真的这般重要吗?”
“唉……”
李旦再度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桌案,看着窗台上那盆绿植,喃喃道:“父皇,您可曾后悔把这江山给母后?”
……
次日。
长安城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百姓仍旧是如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
只不过在这种表象下,暗流涌动。
李隆基彻夜未眠,大清早就离开了相王府,乘着马车朝着城外的一处庄园赶去。
在他身边,跟着的则是李旦身边多年的密探。
这名密探看着天上乌云密布,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要下雨了。”
李隆基透过窗户抬起头,看着阴霾笼罩的天空,沉默不语。
良久,他突然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吗,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听父皇讲故事,里面有句话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后来我问他是谁告诉他的这个道理,他却摇摇头说不知道。现在想来……所谓的‘君恩’或许根本就没存在过吧!”
“殿下……”
密探犹豫着,说道:“殿下何必想这些。”
李隆基轻哼一声,淡淡道:“因为圣皇的原因,李唐宗室人人喊打,我从小就受尽欺负和冷眼……我不甘心啊!”
史料记载,开元初,诏毁天枢,发卒销烁,弥月不尽。
或许在李隆基心中,一直都是痛恨这段时期所遭受的屈辱和压迫。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这位奶奶是什么明君,从记事起就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七岁被软禁,八岁生母不明不白死在宫里,早就让他明白了什么是天家无情。
密探没有回答,只是安心驾着马车,沿着官道缓缓前行。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一座庄园,停靠下来。
李隆基从马车上缓步走了下来,抬起脚步刚迈入院门,顿时就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几分,寒意袭来。
“你说我就这样走进去,会不会被里面的人杀掉?”
李隆基站在大门口,微微眯着眼睛问道:“或者我直接跪地求饶?”
密探目光闪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跟随在李隆基的左右。
李隆基哈哈一笑,抬起脚步,踏入屋内。
屋内点着蜡烛,光线昏黄。
只有一张背对门口的椅子,上面还坐着一位黑衣斗笠男人。
虽然没有看见前面的黑衣斗笠男人的容貌,但是仅凭背影,就让人察觉到了一股森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见过不良帅。”
李隆基弯腰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免礼了!”
裴淳安利用内力,将自己的嗓音弄的嘶哑难听,好像喉咙里含着沙砾一样。
“不知昨夜不良帅为何托人给我送信?”
李隆基语气不卑不亢,显示出了自己作为皇室子弟的骄傲,又隐藏着某种激动。
“想做皇帝吗?”
裴淳安身影突然出现李隆基背后,语气森然。
李隆基猛地转身,双眸中爆射出精光,死死的盯着裴淳安。
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脸上带着震惊。
裴淳安那张狰狞的面具下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此刻李隆基眼中的火热却是掩饰不住。
“不想?”
裴淳安面具下的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