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酒馆无数,此刻正值盛夏季节,各地佳肴美食层出不穷。
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酒馆,天字一品雅间,摆放着一张桌案,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
案前有一位身穿淡黄色绸缎华服,头戴金冠的男人,正慢悠悠的喝着酒水。
灯火通明,雅乐轻扬。
窗外细雨朦胧,天色灰暗阴沉,给人一种深沉压抑的感觉。
但在这个雅舍之中,却充斥着浓烈的酒香、肉香。
雨滴沿着房檐滴落,溅起一片晶莹剔透的水珠。
一阵清风拂过,灯火闪烁,一缕微弱的烛光忽明忽灭,照耀在青年的脸上。
他身前桌案,多出了一位黑衣斗笠的神秘人。
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透过余光,李显还是能够看下斗笠下面的样子。
只是那斗笠下并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只有一张狰狞面具。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醇厚的葡萄酿,随后说道:“听程将军所言,新任不良帅要见孤?”
裴淳安抬起头看着李显,语气玩味的说道:“知道本帅为什么选你吗?”
李显手微微抖了一下,但旋即恢复正常,笑道:“愿闻其详。”
裴淳安看着眼前的李显,声音嘶哑道:“因为你姓李,又是废帝,重登帝位再好不过。”
历史上李显的评价很差,软弱无能,哪怕后面重登帝位,也是被自己皇后所制,十足一个庸君。
不过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毕竟张柬之和程伯献等人也将筹码放在了李显身上。
自己不如顺水推舟,先把这个李显扶上龙椅试试水。
听见裴淳安的话,李显脸色明显白了许多,急忙道:“不良帅这是何意?”
裴淳安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壶,说道:“你猜呢!”
李显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咬牙道:“你觉得孤只是绊倒母后的棋子?”
他其实并傻,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投靠他。
可他也没办法拒绝。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夺回自己的李唐江山。
案板上的鱼,也会翻上几个跟头,挣扎几下。
他也是一样。
裴淳安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对你毕恭毕敬?是不是觉得,所有人应该对你拜服?”
“凭什么?就因为你是曾经的废帝?”
裴淳安目光淡漠的盯着李显,嗤笑道:“还是你如今皇太子的身份?”
“孤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李显脸色一僵,低声辩解道:“孤只是不忍百姓受苦……”
“呵……”
裴淳安冷笑了一声,嘲弄道:“不忍受苦?那你当初上位的时候,就应该凭借自己的能力扳倒宫里的那位。”
“你以为孤不想吗?当时满朝谁把孤当皇帝?”
李显激动的站起身来,厉声道:“孤若是能掌控大权,还用等到现在吗?”
裴淳安毫不客气道:“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对你毕恭毕敬?”
“你没有高祖的运气,没有太宗的贤能,没有高宗的魄力,更没有你母后的心狠毒辣,你凭什么觉得别人都应该臣服于你?”
“你……”
李显愤怒至极。
可却找不到反驳的词。
“是不是很生气?明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只是一个臣子,但是却对自己趾高气扬,不断数落,指责自己。”
裴淳安缓步走向李显,伸手按在他肩膀上面,将他按了回去,似笑非笑的问道:“想杀本帅?”
李显身躯一怔,不敢有丝毫动作。
雅间外,程伯献手掌按在刀柄,随时准备冲进来。
一时间,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雅间内外变得格外安静,只能听见楼底下传来的胡弦弹奏的声音,仿佛暴风雨临近的前夕。
裴淳安轻描淡写的收回右手,淡淡道:“不要妄图挑战本帅,你还没有资格。”
“你这是欺君罔上!”
李显被气的咬牙切齿,但最终却只憋出这七个字。
“很憋屈吧?”
裴淳安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显,淡淡说道:“没有权利就是如此憋屈,就像当初你明明是皇帝,但是你母后说废除你就废除你,让你从九五之尊跌到尘埃。”
李显强压心里的惶恐,在裴淳安诧异的目光缓缓站了起来,直视着裴淳安,语气平静的说道:“不良帅今天叫孤前来,就是为了数落孤?”
“还不错,有点血性,但不知道究竟是胆量,还是愚蠢。”
裴淳安拍了拍手,赞叹一句后,便拿起桌案上面的酒盏放在李显身前,淡淡说道:“喝掉他,尊本帅为师!”
看着眼前的酒盏,李显的表情凝固。
他死死的盯着裴淳安,嘴唇颤抖道:“孤乃是堂堂的皇太子,岂能……”
裴淳安摇摇头,语气冰冷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帅给了你机会。”
李显的额角流淌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