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着急向众人证明自己已经踏上成神之路。
过去无法改变,但当下弥足珍贵。
云上五骁好不容易聚首,何不趁此机会化解四人间的恩怨,让景元不必再为故友们发愁呢?
景渊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一目的来的。
镜流信不信他无所谓。
只要景元不用再独自承受一切就好了!
见他像个狗皮膏药似得,赶都赶不走,镜流索性眼不见为净。
自顾自走到龙尊雕像前,喃喃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七百年前,我等五人便是在此地立下承诺,无论间关迢迢,都要相聚于此,共饮一杯。”
“可惜鳞渊空悬,世事蓬转,五人中有的蜕生转世,有的求死不能,有的沦为罪囚,而有的...再也无法赴约了。”
“彼此情谊早已荡然无存。”
景元眉眼低垂,思绪也随着镜流的话语飘回七百年前...
当时的他还不是将军。
却有好友相伴,过着快活自在的日子。
奈何时间如同白驹过隙。
如今再看,竟已物是人非...
景渊将他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默默盘算着该从何处下手。
“我即将负枷受审,此去一别,或许便是永别,”镜流淡淡道,“所以在离开前,我发出邀请,邀请诸位在这初聚之地道别。”
几人间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
镜流转身:“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又面向丹恒:“祸首饮月,一意孤行,擅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幻形骸,酿成大祸,有辱战士哀荣。”
“......”
丹恒沉默,既茫然,又有些无辜...
他此行只为与前世之身划清界限,现在看来,镜流依旧视他为“丹枫”。
镜流又面向刃:“从凶应星,狂悖骄慢,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助饮月妄为,终至堕为不死孽物。”
“...”
刃亦是沉默。
只不过与丹恒相比,他更加从容,更加肆无忌惮...
若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依旧会成为镜流口中的“从凶”,依旧会助饮月复活故友。
“而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
“现在,该是我们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镜流有些释怀道。
仿佛五人间的一切因果都将迎来终点。
她再次看向丹恒:“丹恒,你永远都无法逃离饮月,他是你的起点,他所犯的罪业,将长伴你的前路,如影随形,直至入灭。”
丹恒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镜流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转头向刃道:“‘刃’?是个好名字,但在没有尽头的余生中,你只能在杀与被杀间徘徊,求索自己的埋骨之地,若非如此,则无法消解‘应星’的悔恨。”
刃亦是皱眉。
“最后是我,我将直面联盟的审判,背负永罚,”镜流坦率道,“而在此之后...还有更为惨重的‘代价’等待着我。”
“唯有如此,那些该被铭记的痛苦才不会逝去...”
景元眼里满是失落。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自己的师父面对如此结局。
身为“神策将军”的他,穷极一生,也未能留住身边挚友...
“‘云上五骁’...该是彼此告别的时候了。”镜流轻声道。
“等等!”刃终于开口,“镜流,在你离开之前,还欠我一份报酬。”
镜流驻足,淡淡道:“我试过,除了在你身上多留些伤口外,帮不了你更多。”
“你的‘不死之身’绝非这么简单就能被打发的东西。”
“以人间的剑杀不死神使的血肉,这一点,‘命运的奴隶’应该告诉过你吧?”
“不如让我来试试?”景渊突然插话。
二人为之一愣。
就连景元与丹恒都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