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丁摩洛对于自己来历的发言,耶尘的脸庞即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色彩。
因为超凡力量体系的特殊性,猎人无法像是骑士或者祭司那样自然而然地拥有虔诚的信念与崇高的信仰,所以对于猎人背叛圣光净土这个现象本身,耶尘并不会感到太过奇怪,顶多只会对其动机感到不解,毕竟独立的思想向来也伴随着自由的祸患
然而,一旦将这个背叛的对象改成教会的人士,耶尘便是会不由自主地诧然失色起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听说过圣光净土有发生过“神职人员背叛圣光教会”的相似案例。
至少在当今的这个时代,耶尘对此一直都是前所未闻。
于是,带着满腔的震惊与不解,耶尘立刻向丁摩洛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教会内部,无论是骑士还是祭司,只要身心经受了圣光之力的洗礼仪式,所有人都会变得淡泊寡欲,团结一心,完全不可能会背叛圣光才对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摩洛听罢,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数分。
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垂下自己的头颅,令得苍白的面容由此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紧接着,经历了长达足足十秒的沉默与死寂,这名骨干小丑的身躯便是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阵尖锐而疯狂的笑声就此冲入耶尘的耳畔。
然后,丁摩洛重新抬起自己苍白的脸庞。
只见那副原先淡定悠哉的面容此时已是变得宛如恶鬼一般狰狞,而那对原先淡定的凹陷眼眸此刻已是赫然暴胀出了细细密密的鲜红血丝。
“洗,礼?”
丁摩洛双目血红,嘴角高扬,嗓音微颤,带着狰狞的微笑复述了一遍耶尘所提到的词汇。
“这个词汇用的可真是精妙啊”
“事实上,这不过就是一场冠冕堂皇,虚伪卑劣的洗脑流程罢了”
“欢愉剧院的入院仪式虽然会给经受者带来痛苦与威胁,但是为了接触真实,这一切都是能够容忍的合理代价,因为在这之后,无论是生是死,所有人都将迎来解放和自由。”
“可是,相比之下,圣光的洗礼又算是个什么玩意?”
“一旦让这股力量渗入体内,一个人的思想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凡事利益只会从圣光的角度出发!”
“简直就像是被迫泯灭了人类特有的七情六欲,转而变成一只毫无独立思想,只懂得为自己的巢穴任劳任怨,奉献一生,最后该死就死,该扔就扔的可悲工蚁!”
“所谓的圣光洗礼仪式,以及所谓的骑士和祭司,就是这么一堆可笑而又扭曲的存在!”
“你告诉我,同样都是肆意歪曲他人的思想,圣光和深渊又有什么不同——————!?”
丁摩洛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
伴随着情绪的迅速上升,一股极端凌厉的气场很快就从丁摩洛的身躯向着外界爆发而出,宛如一股无形的大手朝着四面八方的石地狠狠碾压而下。
砰砰砰砰砰!
仅是在丁摩洛这番不经意的情绪宣泄之下,周遭的石地便是瞬间涌现出了成百上千道裂纹与碎痕,由此可见他的境界到底强大到了何等程度。
然而,直面这股恐怖的威压,耶尘却又能够隐约感受到蕴含于其中的诸多复杂情感。
其中,有愤怒,有憋屈,有悔恨,有不甘
然而,更多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悲伤之意。
看起来,身为曾经教会的一员,丁摩洛对于“圣光”这个概念似乎敏感到了极点,以至于在和耶尘见面谈话这么以来,他终于是第一次展现出了失态的模样。
见到此状,耶尘面目凝重,沉默不语。
而丁摩洛在停顿了数秒之后,则是抬起手掌,紧握成拳。
“只不过,因为我很强”
“不,应该说,因为前世的我很强,真正的我很强,不管是身心还是执念都足够强”
“所以,在即将遭受到圣光之力的洗脑祸害之前,我没有依靠外界的精神刺激,就自己主动清醒了过来。”
“而在及时摆脱了教会这片深不见底的泥潭之后,我接着来到奥灵迷宫当中一步步地挖掘自我,接近真相,最终便是得以醒悟,这个世界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可救药。”
“再然后,就有了此时此刻站在你眼前的这名癫狂小丑,将无数圣光爪牙屠戮殆尽的疯子狂人。”
“怎么样,这个经历实在是非常有趣,非常别致,不对吗?”
耶尘闻言,停顿数秒,接着冷静地反问道:
“所以,你是想说,你是在从诚信徒晋升为圣信徒之前的时间节点而背叛了教会,是吗?”
丁摩洛冷笑一声,语气不屑地承认道。
“呵,是啊。”
“如果当初我愚昧而盲目地屈服于圣光的话,现在指不定都能成为中央教会位居于教皇之下的一介大主教了。”
“毕竟遥想当初,我在地区教会里面的风评可是很好的品学兼优,德高望重,民众赞不绝口,长辈予以厚望的那种大好人才呢”
“然而,就算真的成为了大主教,那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名誉高上那么一些的工蜂罢了。”
“自始至终,所谓的教会人士,全部都是一群苟活于虚假之的虫豸。”
“有意思吗?”
“你告诉我,这样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