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姆,耶尘都断手瞎眼了,李维顿那边难道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支鲁跳下中央石台以后,蔻玲便是紧接着向枭姆这么提问道。
“没有啊。”
枭姆摇头回答。
“在以这片珊海死斗场为中心,方圆五公里以内的空间之中,被我派出去的耳枭,自始至终都没有瞧见这个男人的半点行踪,他应该是真的抛弃同伴独自逃生了。”
蔻玲闻言,双眉微挑。
“哼,这样么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这才是奥灵猎人应该有的正常思维呢。”
而也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道沙哑颤抖的嗓音,随即就自蔻玲的脚下发起。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废话了,快点救救老子啊我可撑不了多久了啊”
这位发话之人,正是先前被耳枭从耶尘刀下解救过来的乌罗帕提。
在枭姆的帮助下,虽说乌罗帕提避免了当场暴毙的下场,但是他的躯干却已经被耶尘狠狠地撕裂了开来,所以现在也只能吊着最后的几口气,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而就算作为王者的自尊心已经被彻底粉碎,就算在许多年以前就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无可救药本质,但是乌罗帕提却并不甘愿就此死去。
和绝大多数的癫狂小丑一样,不管现实如何,他都想要继续在这毫无希望的混沌之中玩乐下去,所以自然也不会丧失最基本的求生欲望。
所以,耳枭的援救完全符合了乌罗帕提的心意,对现在的他来说,只要能够继续活下去,什么尊严,什么自尊,已经全都可以去见鬼了。
“哎,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忘记你的事了。”
听完乌罗帕提的叫苦,蔻玲顿时苦笑了一下。
“别担心,现在就带你去找希雅进行治疗~”
话音落下,她随即一手拎起乌罗帕提的胳膊,拖着对方便是走向里边石座上的希雅。
见到此状,枭姆则是幸灾乐祸地撇了撇嘴,而后转头将视线重新挪移回下方的死亡铁池林当中,打算好好观赏一下血匠猎人在最后又会做出怎样的垂死挣扎。
来到希雅的身边之后,蔻玲手脚麻利地切断了希雅身上的拘束,再是将她一把推到气息奄奄的乌罗帕提面前,然后向希雅这么催促道:
“来,希雅,快点给乌罗帕提进行治疗。”
希雅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视着乌罗帕提身上的严重伤势,知道这些全部都是耶尘舍命换来的战果,所以也自然不愿意第一时间动手治疗,从而让耶尘的努力化为幻影。
不过,蔻玲却十分了解希雅的软肋,随即就凑到后者的耳边,以无比阴险与狠辣的语气,发出了赤裸裸的威胁。
“你现在犹豫得越久,之后耶尘与阿曼萝就会越惨,但凡是你能想象出来最恶毒的折磨手段,我都会一一附加在他们身上,而这一切全要取决于你现在的行动,明白么?”
希雅闻言,眉目顿时揪紧,咬牙一阵,只得伸出双手,向濒死的乌罗帕提缓缓释放出自己的碧绿光辉
死亡铁池林之中。
“嚯嚯,哪怕都伤成这样了,却依然还一点都不怕吗”
观察着那片流淌在耶尘脚下的浓浓血泊,感受着耶尘那道仍然充满了战意与杀意的视线,跃至死亡铁池林之中为数不多的完好石台之上的支鲁,随即便是忍不住地抱胸感叹起来。
“血匠耶尘你可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疯狂的奥灵猎人了”
“不过,以这样的残躯之态,恐怕我一出手,你就得当场倒下了,那样未免也太没意思了些。”
“这样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站在这里不动,随便你进攻,无论是挥刀还是开枪,只要能打破我的防御,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我不会还手,就这么等到你把自己活活累趴为止,也不算欺负你了,如何?”
支鲁语气戏谑地做出如上宣告,接着便是将双脚叉开,保持原来双手抱胸的姿势,就这么狂妄自大地挺立在原地,俨然一副等待耶尘进行先攻的姿态。
面对支鲁的赞叹与让步,耶尘并没有领情,仅是睁着他那颗独眸,露出了毫无惧色的笑容。
“呵呵,希望你不会为此而感到后悔。”
以疲惫与沙哑的语气这么回应完,血匠猎人睁着独眼,绑着断手,就这么向绿衣小丑支鲁迈出了无畏的步伐。
只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通过先前李维顿的口述,耶尘其实早已明白,这位名为支鲁的癫狂小丑所具有的本命奥灵术,其特性是让自己全身的皮肤涌现出厚重的角质尖刺,犹如召唤出一件全方位无死角,集力量与防守为一身的荆棘甲胄,乃是一道极度偏向于“防御”概念的本命奥灵术。
而正因为对于自己的防御力具有极强的自信,支鲁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放出“挨打宣言”,哪怕现在的耶尘仍然还处于“能量强化状态”,想必也很难从正面粉碎这个敌人的厚重甲胄。
更何况,现在的他还已经沦落到了半残废的状态之中,四肢发软,头昏脑胀,视野模糊。
所以,纵使耶尘仍然没有丧失理智与冷静,但是要以现在的衰竭状态来跨越境界击败支鲁,仍然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是
即便如此
血匠猎人锁定于猎物的视线,却还是不存恐惧、不存放弃、不存绝望,血匠猎人不断发颤的脊背,仍然在全力维持着挺直。
就好像是已经做完自己能做的一切
就好像是已经用行动充分回应了那个黄昏下的矮小而挺直的背影
此时此刻,耶尘的内心已是毫无悔恨,反而充满了坦荡与淡然。
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虽然说,这样一来,可能就再没机会接触深渊,再没机会找深渊报仇了
但是,归根究底,我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员而已,猎团里永远不缺乏像我这样的人才,在奎泽先生的领导下,想必深渊也仍然有灭绝的可能性吧。
所以,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呵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了啊————————————!
心念至此,耶尘的渗血嘴角,旋即上扬起了一道置生死于事外的弧度。
然而,就在他决定与敌人死磕到底的一刹那。
一股细微的震动,却是在这个瞬间,在耶尘的裤腿口袋内赫然生起。
在感知到这个变故之后,耶尘原本做好了赴死觉悟的神色瞬间陷入到了凝固,紧接着,他的整张面庞即是充满了浓浓的难以置信之色。
不过,如果把耶尘比作是暴雨海浪之间的溺水之人,那么这股震动就等同于一块从天而降的厚实浮木,成为了足以彻底颠覆他心境的全新希望。
所以,震惊归震惊,耶尘的大脑,以及耶尘的肢体,仍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拼命地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