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声夹杂着不屑的闷哼,从杠她身后的位置传来。
柳南浔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黑猫发出的声音。
站在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女人的嘴“吧唧”一下印在了男人肥胖的脸颊上。
原本应该满是香艳的吻,却在两人黏在一起一分多钟都还没分开的情况下,透出一丝诡异。
女人的表情已经从开心到不耐,又从不耐变成了惊惧,最终化为了骇然。
不是她不想结束,实在是因为她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蛛网给黏住了一般。想要抽身而退,哪有那么容易。
女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消瘦下去,这一幕让柳南浔看的颇有些心惊肉跳。
上天有好生之德。
自己外婆生前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家里做的也是跟这些有关的行当,此刻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眼前死去。
她自问,自己做不到。
扭头看向身边的黑猫跟季棹。
季棹恪守本分的开始洗车,嘴里轻轻念叨着若有似无的唱词,“一沫洗人间风尘,弱水净肉体凡胎,二沫劝君洁身自好,黄泉水涤万千孤魂,宽布尽拭灵体蒙尘,归途有瞑一去无返……”
黑猫若无其事的舔了舔爪子,踱着步子到处溜达,就跟没看到一般。
柳南浔心底那暴躁的小情绪,一下就冒了出来。
吃干抹净的渣男!
她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女人那本就不丰满的躯壳,已然只剩皮包骨的状态,却仍旧没有达到那男人的需求。
此刻看到有一个生人闯进自己视线,肥腻的男人甚至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一把丢开已经毫无用处的女人躯壳,肥胖的身躯灵活的闪现到柳南浔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将她向着排水渠的方向扯去。
柳南浔没想到对方出手这般快,没有防备之下竟然被一路扯到了水渠边。
她的目光划过周围,不远处的季棹依然在埋头洗车,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般。
肥胖男人忍不住发出得意的笑声,“小宝贝儿,跟我走吧,只要帮我趟过黄泉,我不会亏待你。”
“你这话骗鬼都不信。看看刚才被你吸收完魂魄的下场,竟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眨眼间,季棹闪身挡在了柳南浔的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肥胖男人。
肥腻的男人被迫停下了脚步,有些惊疑地看着少年,少顷他那油腻腻的脸上现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块船头木,难怪有些眼力。只可惜……”
他话音未落,身形一下暴涨,一只巨大的蟾蜍出现在柳南浔眼前。
这蟾蜍全身布满湿哒哒的黏液,自它背上的各种肉瘤中不断分泌着,光是看到就让人忍不住一阵恶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恶心人的东西。”连季棹也忍不住嫌恶。
蟾蜍咧着大嘴发出嘿嘿的笑声,细长分叉的舌头随着它嘴巴的开合,不断伸缩着,“我也不想在这里污了你的眼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此次只是过路,行个方便,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扰。”
“你是精怪,费尽心机去黄泉做什么?”季棹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人间有句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蟾蜍压根不买账。
它丑陋的脸上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不耐,“赶紧让路,我也不对你出手。否则,别怪我送你回地府。”
季棹瘦削的身材在肥大的蟾蜍面前,就像是苍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他只是淡然一笑,“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要先问过这间店的主人。”
蟾蜍似乎也有所顾虑,此刻虽然不耐烦,却也强忍着,“还不快去。不要耽误了我的好时辰。”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在我的店里吆五喝六。”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蟾蜍身后,专心致志的舔着爪子。
蟾蜍原本不屑一顾的表情,出现了霎那间的慌乱,“是……您?”
“你应该庆幸,就凭你,还不配成为黄泉的养分,还不快滚。”看上去圆润软萌的黑猫,嘴里暴喝着。
这说变就变得情绪,怕不是属狗的。
季棹见黑猫已经出面,也就退了下来,继续去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蟾蜍的不甘心写在脸上,却不敢挣扎,只得摇身一变,化作一道黑影,就欲离去。
却发现动弹不得,于是恨恨的开口,“您想要杀我只需一句话,何须出尔反尔戏耍于我?”
黑猫懒洋洋地看了柳南浔一眼,竟是连话也懒得说,调转身子向着柳南浔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