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村民们的言辞，黑江奈绪子只觉得愤怒，只觉得都是想和自己抢人鱼尸骨的家伙。
愤怒过后，终于，她的注意力落在了自己胸口染血的箭枝上。
黑江奈绪子瞪大了眼睛，思索之后，不但没恐惧，反而放声大笑，“我长生了！我终于获得长生不老了！”
村民们吓到了，都感觉她彻底疯掉了。
黑江奈绪子握着胸口的箭枝眼神炽热，“原来长生不老不是靠吃人鱼肉获得的，而是要用儒艮之箭，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她看向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眼中俱是得意，“这就是天意啊，虽然我坠崖了，你们得救了，但你们也错事了这份机缘！”
“……”
知道真相的人都沉默了。
羽生清安哑口无言，这逻辑……似乎还挺合理的？
岛袋君惠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似乎弄错了什么，你已经死了。”
黑江奈绪子嗤笑道：“你这是嫉妒我获得长生了？你们家将儒艮之箭的秘密一直藏着，还放出刚刚那些谎话误导村民，不就是为了独占长生不老的途径吗？”
岛袋君惠简直气得想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黑江奈绪子一脸沉迷地抚摸着胸口的儒艮之箭，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原来长生不老是这样的感觉，原来获得长生之躯后是不会有痛觉的……”
像她这样的被复活者，羽生清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生物多样性永远超出人类的想象。
不过，某种意义上黑江奈绪子倒也不算是说错了，如果能保住尸身不腐，不停供应生命力，并且跟着地球自转迁徙躲着太阳生活，的确算是长生了。
但是这些显然是不可能的。
“羽生大人，她这个样子能维持多久？”岛袋君惠转头问道。
羽生清安缓缓道：“黎明一到，尘归尘，土归土。”
岛袋君惠看向黑江奈绪子，冷漠道：
“我没想到你疯的这么彻底，我请求羽生大人将你从死亡中唤醒，是想让你反省，也是想看到你悔恨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彻底没救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是你最后一个晚上了，好好享受你的长生不老吧。”
众人的态度让黑江奈绪子有些迷惑，她一开始还以为大家是在骗她，但是如果她真的获得了长生不老，别人也无法从她身上夺走，这样一来骗她又有什么意义？
另外，那些或是怜悯，或是厌恶的眼神，让她愈发不安。
她转头盯着羽生清安看了看，他身后的青龙，旁边漂浮的青行灯和虫师，这些不合常理的东西，让她有些动摇。
“还要继续吗？接下来唤醒海老藏寿美？”羽生清安看向岛袋君惠。
岛袋君惠躬身道：“拜托您了，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还让您看到这样不堪的事情。”
羽生清安无所谓地摇摇头，“没关系，人类的痛苦并不相通，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来说，这只是一次特殊的旅行罢了，最多感慨两句人性。”
三天两头遇见命桉，这次的事件也只是特别一点，过两天就会被新的桉件转移注意力，顶多以后偶尔想起来今天的经历唏嘘一阵。
但这话听在村民耳朵里，就成了神明居高临下的审视，凡人的喜怒哀乐，在神明眼中可不就是一出戏剧而已嘛。
羽生清安走在前头，园子等人紧跟着他，村民们不敢逾越，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黑江奈绪子见众人丢下她这个新晋“长生者”不管，彻底傻眼了，连忙起身追上去。
一大帮人逐渐靠近海老藏家，黑江奈绪子终于想起之前寿美死的时候，羽生清安等人曾经是问过寿美父亲，要不要唤醒寿美问问情况。
如果真是羽生清安唤醒了她，那岂不是说她真的会在天亮之后就回归死亡？
心中的恐惧愈发深重，面色愈发阴沉，本来就害怕她的村民，赶忙躲得更远了。
到了海老藏家，寿美的父亲正在筹备女儿的葬礼，村民们先行一步，涌进院子里，立在两旁，低垂下头，恭敬地为羽生清安开路。
见到这么多人涌进院子里，海老藏神思不嘱地说道：“葬礼在明晚举行，你们来早了。”
村民们也不说话，让开路之后，黑江奈绪子倒是先进来了。
见到黑江奈绪子，海老藏一脸惊愕，指着她胸口染血的箭枝，“奈绪子，你这是……”
黑江奈绪子此时也是心神恍忽，她声音开始变得嘶哑，逐渐变得像是金铁摩擦之声。
“他们说我已经死了，他们说我没有获得长生，他们说我天一亮就会重新死去，再也醒不过来，我不相信……
他们说还要唤醒寿美，让她和我一样……”
海老藏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转而看向村民，村民们恭敬地看向院门口，羽生清安等人的身影终于出现。
“这位是羽生大人，羽生大人是掌控生死，驱使龙神的神明，你看那边漂浮的女人，那是羽生大人的式神。”
“羽生大人是来唤醒你女儿的，你快点让开吧。”
“没错，你快点让开，不要耽误了神明大人的事情。”
“……”
海老藏茫然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被青龙环绕，身边漂浮着两个看上去十分古怪的女人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海老藏觉得这个场景十分荒谬，是眼前这些人疯了？还是自己因为女儿的死疯了？
不然这个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脸皮一抽，很痛，看样子不像是梦，但是……
岛袋君惠看了眼羽生清安，后者没说话，她便站了出来说道：
“是我请求羽生大人驾临此地的，你也知道的吧？之前的长寿婆是我母亲扮演的事情？
你女儿为了验证长寿婆是否真的长生不老，放火烧死我母亲的事情，你也清楚的吧？”
海老藏大惊，“烧死你母亲的是我女儿？！”
岛袋君惠见他不像是作伪，痛恨稍减，“没错，是你女儿和奈绪子，还有纱织一起干的，所以现在我要让她醒过来，让她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海老藏心神俱震，想起来之前安室透问过的话来，他看看青龙，看看式神，又看看胸口插着箭的黑江奈绪子，以及村民们的表情……
难道……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