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的话音落下。
登时,在列朝臣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集中在薛庆身上。
作为老六的费田还挤眉弄眼,也快六旬的人了,还是如此轻率啊!
“我屮艸芔茻你娘!”
薛庆面色涨的通红,他嘴上不敢说出,却在心里痛骂。
跟他有个球关系。
在太子面前是这样,在陛下面前还是这样……
“朕听闻尔等知晓南朝复兴,连夜复盘推演寻找缘由,可有何收获?”
薛庆深吸了口气,是他主持,也自该是他禀奏。
“回禀陛下,我等得出的结论就是……陛下才是真圣人出世!”
此言一出,又是令人错愕。
是让你禀奏南朝为何复兴,你却在此拍起了马屁。
大宁皇帝本来就是圣人出世,这还用你说?
不过他又加了个真字,这又是何意?
薛庆却不理会旁人,又是接着道:“南朝复兴之功应当归于陆某人,而陆某人之功,应归于陛下!”
“因而,南朝复兴实乃陛下所为!”
好大一个马屁!
费田内心感慨,不愧是薛国丈,当真厉害。
每天都能学到东西,且学的还都不一样……
他在想着,可见其他人却神色肃穆,甚至还有凛然之意,难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马屁?
薛庆低沉道:“陆某人其实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那就是把陛下所推行的所有政令改革真正推行并实行下去!”
“元武二年,陛下改税制,实施合税法,即把各种名目的税合一而收,此法于国而言,是把国家每年所需徭役的钱,分摊到了每一亩地,最大的益处是永远的取消了徭役!”
“薛老贼!”
听到这里。
不少人心头都起了此念。
那夜,众人陪他到天明,可这老贼竟然藏拙。
这番话却留在现在用来拍陛下的龙屁。
可恶可恨!
细想不就是如此吗?
何为徭役?
简单说就是统治者强迫平民从事的无偿劳动,力役、杂役、兵役……都是徭役。
历代徭役名目繁多,办法严苛,残酷压榨平民百姓,使得其负担沉重,更是影响了生产。
农民自耕,却因服徭役耽误了耕种,刚娶了妻,却因服兵役而离乡,后死在战场,永无归期……
如此事例数不胜数!
可徭役能彻底废除吗?
实际情况是废不了!
朝廷无力养这么多杂役,但又需要这些杂役,那怎么办?
只能负担于民!
而合税法的出现,便是将徭役也分摊于田地……实际上是把负担加于地主阶层,也彻底取消了徭役。
“合税法实行之初,使得经历战事的大宁得以快速喘息,同时陛下又推出官绅一体纳粮,将原本是在百姓身上的负担转嫁到官绅地主!”
薛庆依旧在述说,或者说是在复盘大宁为何而强盛。
“如此自然触动到一些人的利益,然陛下并未妥协,南下江淮二州,屠刀之下,人头滚滚……”
“陛下一直都想尽办法取民之枷锁,如后来推行的以工代赈……奈何现今国库空虚,难以负担!”
薛庆低叹了口气。
国库空虚,是他这个户部尚书的失责。
“元武七年,陛下在合税法的基础上,又推出以银两代替实物缴税,在大宁宝钞普及后,又以宝钞代替银两!”
“火耗,磨损等弊端皆尽消除……陛下一直为民争利,才有大宁强盛!”
议政殿回声阵阵!
太子关弘昭也面露惊色,即使是他也从未细想。
费田心神震荡,他这才明白其他众臣为何面色无恙,因为薛庆之言,并不是奉承,而是实言!
“再说回南朝,陆某人把这些政令改革一一实施,虽创乡里制,可也是从陛下当年外巡密仓府时所提而设……这就是南朝两州在一年内复兴的根源!”
言罢。
一片惊面。
他们这才明白薛庆为何会说先前那番话。
又为何说陛下是真圣人!
这些政令改革可都是陛下推出,而非他人谏言。
如照此执行,不止元武一朝,能为大宁延续久远!
薛庆又跪倒在地。
“陆正渊本为梁人,来大宁不过二年有余,除去南朝时日,在上京还没有半年,却将陛下之策,大宁之策,学精学通,严施而下,而我近二十余年都没有做到!”
“臣,有愧于陛下!”
“自辅佐陛下以来,未曾谏言出策,只是遵照执行,却都没有做好!”
薛庆沉声道:“臣,确实不如陆某人!”
此声震撼人心。
随之公良禹也跪了下来。
“贤臣当谏言,如薛大人所言,我等只是遵照,都无功绩,于国无用,于陛下无用啊!”
作为首辅深感惭愧,竟啜泣起来。
这不是作秀,而是真心有感。
想想自己曾只是个落魄秀才,轻狂书生,却受赏识,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