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凌晨四点,一通跨国报警电话拨打了出去。
“嘟、嘟、嘟、咔嚓。”
纽约下午时间两点,警局的接线员接通了,语气沉稳而有条不紊,熟练地报上了开场白,“纽约警局,您好,请问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报警人没有在
接线员皱眉,却没有轻视,反而慎重起来,立刻压低声音重复,“您好,请问发生了什么?”
原因很简单:报警人在急促地呼吸。
是任何人一听,便知呼吸者处于极度惊恐或愤怒状态的急促呼吸,像是一只沉重打呼的狮子。
在漫长的沉默和急促呼吸中,终于,报警人开口说话了,“这、这里东京。”
听声音,是一位大约三十岁的男性,他的声音非常颤抖,语调怪异,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说话断断续续,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人类是能共情的生物,但凡是共情能力正常的人,都会被这种仿佛‘无辜市民遇到了杀人凶手,对方还正在站在市民身后,笑眯眯举枪顶着他的后背’的语气所感染。
这令人能迅速判断出报警人的状态:极度惊恐。
纽约警局接线人顿了顿,轻声道:“ok,先生,请问您是去东京旅游的吗,遇到了什么紧急事件?”
她询问,“需要我帮你转拨到东京警局吗?”
“不,不不不,”报警人几乎是瞬间叫了出来,语调更加怪异,“我是一名fbi。”
“……纽约fbi派了一队调查员去东京跟进了恐怖袭击案,我是其中的一位fbi调查员,是幸存、幸存者。”
他像是梦呓一样,颤抖着道:“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就在大使馆!”
“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的女儿才刚三岁,她刚刚才迷迷糊糊地叫过我爸爸,求你了,救救我!”
报警人痛哭起来,他情绪激动地抽噎着,但声音一直很小。
接线员因报警的内容惊呆了一瞬,“什么?”
“请您冷静一下,详细描述案发经过和现况,”她急促而咬字清晰,“您处于躲藏状态中吗?请控制住情绪,注意隐藏自己。”
“我现在就转拨fbi!”
“我叫罗根,”报警人冷静了些许,带着惊恐汇报着自己的信息,以便让人能查到,“今年三十一岁,毕业于乔治敦大学,是于五年前成为的fbi,在一个半小时以前抵达东京,是提前于约定时间到达东京的,直接进了大使馆开始开会。”
“会到中途,我们进行了为期半小时的休息,”
他几乎要发出痛苦的呻吟了,“我、我去外面休息,翻看手机的相册,里面有妻子和女儿的视频,这是我常用的放松手段,我女儿才三岁,刚睡醒,对着手机屏幕发出含糊的笑,那么可爱……抱歉,我,我不该说这些的,但是我,”
“没关系,”接线员知道报警人处于崩溃状态,只能安抚和不动声色地引导,“挂断电话后呢?”
“挂断电话后,我回到会议室,却发现、却发现、”
突然,他戛然而止,连急促的呼吸都一并消失。
通话一时寂静下来,因此,脚步声便显而易见起来。
有由远及近的重重脚步声响起,脚步的主人似乎有些腿脚不便,走路时有一只脚的脚步声更重几分。
在寂静中,脚步声距离电话越来越近。
接线员屏住呼吸。
她听到脚步声停顿了下来,电话另一端再次迎来一片冰凉的寂静。
但很快,几秒之后,脚步声又重新响起来,有些一脚轻一脚重地走远了。
接线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报警人也松了一口气,他再次抽噎起来,“他、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也要死了,”
“求求伱们,救……”
突然,他再次戛然而止。
这次是惊恐的戛然而止,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
电话里出现了
声音很近,几乎是在手机上方半米处响起的,也很轻,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有些轻松。
却非常悚然。
求救电话挂断。
这是一通令人震悚的电话。
电话的每一分每一秒,无论是那位名为‘罗根’的报警人所吐露的一切,还是最后挂断的方式,都不美妙到令人印象深刻。
fbi很快查证:fbi和东京派遣队中确实有这么一位fbi。
经过其妻子的辨认,报警者确实是本人。
而大使馆……
电话不通。
于是,在东京凌晨五点,琴酒静静地听着这通求救电话。
没人见过东京凌晨五点的太阳,琴酒也没有,因为东京的凌晨五点根本没太阳,只有想死的冲动。
当然,是想让别人死。
听完一遍,琴酒耐心地听
他沉稳道:“可以接受。”
“不要告诉我,你还不了解那个癫狂家伙的本性,”他的语气有些嘲弄,“贝尔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