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当年竟然深谙风水之道,而且听卢定文的意思,这老爷子显然是懂点儿什么的,要不也不会把那万人坑给封印起来。
尸体在养尸地呆上三年就可成为尸煞,五年就能起尸了,再经岁月洗礼,不出十年,肯定成僵,这小鬼子当年把尸体埋在这儿也是没安好心啊。
显然他们也是有打算的,想着一旦万人僵尸团成了气候,那他们可就相当于多了一支打不烂捶不死的队伍,那还不得牛逼坏了?
这得亏当年老爷子有先见之明,偷偷把尸坑给封印起来了,这就让那些尸体借不了此地的湿煞之气,难以成僵,最后尸体成为白骨,魂魄化为了厉煞凶鬼。
想到此,我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真要整出这么一支刀枪不入的队伍,后果我简直不敢想象。
卢定文又继续讲述了起来,着重提及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当年的风光事迹。
老爷子当初原本不是东北人,而是正宗的茅山道士,出生在江苏句容,三岁时父母双亡,被茅山道士收留,才得以活下来,后来就跟着师父一直修道。
只是道法还没等大有所成,就投身军旅,报效国家了。
一路跟着部队转战,就来到了东北这块最先沦陷的土地上,在一次战役中结识了后援的游击队女队长,也就是现在的老太太。
那一场战役后,老爷子负伤留在当地养伤,就住在老太太家里,一来二去的,两个年轻人产生了感情,经上级部门批准,两人喜结连理。
伤好之后,两口子再赴前线杀敌,一路就这么边打边生,生下了八个儿女,这还不算夭折没养活的。
后来战争结束,老爷子因为担心小鬼子留下的那个万人塚,自请退伍,留在了当地。
连当时部队的领导说给他在当地安排个职位他都没要,就留在村里做了农民,好能时刻留意那个万人坑有什么变化。
而那个万人坑也并非是一场战役就死了那么多人,是小鬼子看中了这块养尸地,着意把在战争中死掉的士兵运送过来埋起来,想着十年之后血屠三省。
老爷子当年可是道士出身啊,虽然道法还没大成,但这点小问题能看不出来吗?
所以在小鬼子把万人坑给建起来没多久,疏于防备的时候就用茅山道术把那个坑给巧妙的封印了起来。
可封印历经岁月会松动、破损,他不放心,才执意留在了当地,时时刻刻监视着。
说起来,那棵老桑树还是老爷子亲手种下的呢,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初小鬼子是想借养尸地坑害我大华夏,老爷子反手就将了一军,植下桑树,方其主家。
直到他临终之际,又想出了坟上坟,棺上棺的破命局。
因为那时桑树就已经成型了,根系四通八达,早就已经深入到万人坑中,就算他做了这个破命局,也方不到他们家,阴的还是那些小鬼子的家人。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就因为一道天雷,把老桑树给劈出了灵智,也把当年老爷子下的封印给打松动了?
破命局与万人坑里的阴煞之气一下子紧密结合到了一起,开始反噬主家。
原本有老爷子的地府官身压制着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开始反噬,可坏就坏在了那棵他亲手种下的老桑树上。
他的坟头就在老桑树下,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快和他融为一体了。
老爷子借老桑树汲取地下阴气道行大涨,而他的道行增长也反馈给了老桑树,一来二去的一人一树都快合二为一了。
一道天雷下来不只损了老桑树的真身,同时也让老爷子遭受了重创。
而就在这个时候封印有损松动,埋在地下的冤魂厉鬼开始猖狂起来,真是趁人病要人命。
趁着一人一树都受重创的情况下,疯狂反扑,没多久就把老爷子这些年所修行出来的道行给榨干了,最后把一人一树都给变成了浑浑噩噩的傀偶。
老桑树被青龙骨刃划开树皮,龙气入侵,这才让它清醒过来,和胡秀娥讲清了原委。
而刚刚树叶“哗哗”作响,洒下黏稠的液体并非是在攻击我们,而是它在流泪,替它昔日的主人伤心难过。
如今看到我们一行人过来,它仿佛看到了希望,又是激动又是伤心,可苦于初开灵智,完全无法和我们交流,只能抖动树叶向我们发出信号。
我暗自抚了抚胸口,心道好悬就把一个善良的精灵给伤着了,这要真滥砍滥伐了,回头再知道真相,那还不得把我肠子给悔青了啊!
整个故事是在卢定文和胡秀娥转述老桑树的话才拼凑完整,这下就真的没什么漏洞了。
只是有一件事儿我很是不理解,“大爷,那老爷子道法虽然没大成,但也算小有所成了,咋就没教教你们呢?你看大叔家的房子让你们给盖的,我都不知道咋说好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并非是语出埋怨。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第一个坦坦荡荡,正直仗义的茅山道士了。
现在想来,其实为恶的并非是宗门派别,而是领头羊选没选对。
要是执掌宗门派别的人行事光明磊落,那这一山一派肯定也错不了。
卢定文无奈苦笑,“我爹说我们身上都没有慧根,唯一一个沾点灵气儿的就是老嘎达——”
说着,他指了指卢定全,“可小全儿是个死心眼儿,接受了新科学事物,对这些事儿是一百万个不信,再加上我爹走的早,那时候他还没多大呢,就算学也学不出来什么。”
顿了顿,他又轻叹了一声,“快别提那房子了,那时候我就跟他说,让他好好丈量丈量,别整的三团四不圆的,怕的就是出事儿,可这小犊子不信我的话啊,找了几个瓦匠就起来了,后来那个院墙更是,生怕占了邻居的便宜。”
听到这儿我也是满头黑线,好一阵无奈,抬眼看了看此时已经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大叔,也不好意思再说啥了。
事情到这儿就已经彻底清楚了,现在就是迁坟移树,进鬼窝抓鬼,救出老爷子的阴魂,再恢复他的地府阴官之职。
我现在知道为啥城隍那边没动静了,原来这些小鬼子也怕闹出大动静来让大一点的神仙过来把他们给收拾了。
所以他们把老爷子整成了傀偶,这样他该出现还会出现,只不过被操控了完全任他们摆布。
算下来这可是个大工程了,又是迁坟又是抓鬼的,胡秀娥一个人肯定是不行,必须得请帮兵,让我家大堂人马得过来一趟。
再一个就是这些小鬼子的亡魂怎么处理也是个事儿,要按我的意思,直接给他们来一个灰飞烟灭。
没办法,天生就仇视这些没人性的畜生,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
我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就连慈悲心肠的胡秀娥喯儿都没打一个,只说了一声回营去搬兵,就“嗖”的一声化作一道阴风飘走了。
忘川龇着一口大白牙冲我笑,“这回你咋不说因果了呢?老太太身体里不过百十来只鬼,你都不让我尽数灭杀,现在一次性就要灭杀近一万的鬼魂,你就不怕业债?”
我翻他一个白眼,“操,那能一样吗?他们那也能算人?畜生都不如!就算老天知道了,那也得算我大功一件,有也该是有福报!行了,别给那叭叭了,撒楞给老爷子找个风水宝地,把坟给迁了去。”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知道这笔因果业债我还是要背的,毕竟是游离阳间的阴魂,哪怕生前再恶,也没有我私自处决的份,这就是规则。
不过我干的违反规则的事儿也太多了,不怕再多一件,多大点事儿啊!
我现在不只要灭杀那些阴魂厉鬼,我特么还要将他们挫骨扬灰,骨头渣子我都得挨个给他们敲碎了,要不都出不了我心头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