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婴灵一看我真要把竹花水给放回去,立马就急了,冲上来一把抢了过去,“咕咚咚”一口就吞了下去。
竹花水对鬼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一点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等他喝完了,陈刚身上的黑气都明显变浓了不少,头顶都隐隐的能看出缕缕黑烟了。
直到婴灵吸收完了,才恶声恶气的开口:“别以为给我点小恩小惠我就会听你的,他的命我要定了!”
他指着王喜来,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恨的都不能再恨了。
王喜来被他指着吓的一哆嗦,赶紧解释:“真没有我的事儿,我不是…”
我严厉的横过去一眼,“不想死就闭嘴!”
现在婴灵的煞气正甚呢,他会管你是不是出自自愿?
谈判的时候最忌讳这个插一嘴,那个插一嘴的,明明能谈成的事儿都得让他给整黄了。
被我呵斥一声,王喜来赶紧捂住了嘴,没敢再多说。
看他消停了,我才把目光转向了婴灵,“你要他的命有啥用?是能让你重新去投胎啊,还是能让你重见天日啊?你们就算从他肚子里爬出来,也是见不得光的阴邪之物,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有用吗?”
婴灵虽然是鬼,可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跺着脚的开始大哭,“我不管,我不管,谁让他吃了我的,我就要他的命,呜呜呜…”
看他哭的可怜,我这心里也是酸酸的。
现在社会发展了,医疗技术也发达了,人心却是越来越坏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胎儿被打掉。
这些没成型就被打掉的胎儿是最苦的,连枉死城都不收的,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苟延残喘,啥时候生死薄上的轮回日子到了,啥时候才能被接引进地府,再重新安排下一世。
婴灵因为没成型,没吸收多少母体的养份,常常是双亏状态。
亏气又亏血不说,又心智不全,就是做了鬼也都很弱,流连阳间的时候很容易被其它鬼欺负,一个不小心晒了太阳,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所以很多婴灵没等熬到地府接引的鬼差,就全都消散了,这也是婴灵煞气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婴灵一旦心中怨气太大,成煞之后也越厉害,就比如眼前这个!
被强行打落还要被吃,激起了他心中最强烈的怨念,直接由灵成煞。
道行浅点的轻易不敢沾手他们,万一斗不过,同样会被婴煞给缠上,轻则磨的人死去活来,重则直接展示死亡。
而且办这种事儿说实话有点吃力不讨好,又是跑地府走关系更改生死薄,又是抚平他们的怨气,超度都比寻常死者要多费不少事,还要供养他们到成型才能入地府。
关键是给地府找麻烦,人家不领你情啊,整不好连个阴功都没有,还得被无常老爷们埋怨,所以一般人不愿意管这事儿。
这也就是王喜来为啥在爱新觉罗·允爱那儿碰了一鼻子灰的原因。
讲真,现在我感觉那不知道是无涯子的化身也好,还是允爱那蹄子也好,要他一半家产还真就不多。
就看看这里站了多少没成型的胎儿吧,一个都棘手呢,更何况是这么多?
想想这些婴灵的苦,对他的又作又闹我就理解了,赶紧给他准备吃食,如哄着一个正常哭闹的小童一般哄着他。
这时候帝夭夭却是掩着嘴笑了,“傻小子,他们现在可吃不了阳间的饭!”
说着,她还妩媚的冲着我抛了个媚眼,冲着忘川努了努嘴儿,“婴煞因为双亏,所以只能喝血渡气!呶,那光头不是想要超度他们嘛,让他来!”
擦,我就说她肯定是在给忘川挖坑,原来给这儿等着呢!
忘川听完嘴角抽的都快羊癫疯了,双手抱着大光头就想落跑,“贫僧不干了!卧槽,这么多婴煞,得嘬我半管子血,得吃多少肉能补回来啊,不干了,不干了…”
他一边吵吵着不干了,一边撒腿就往楼上跑,可帝夭夭那是惯孩子的主吗?一把就薅住他脖领子给拎回来了。
忘川一百六十多斤呢,轻轻松松的被她两根手指头就给提起来了,“砰”的往地上一丢,疾言厉色的冲着他吼:“你敢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再撅吧撅吧给你塞花盆里当肥料?”
忘川摔了个屁股墩,脑袋都方了,愁眉苦脸的看着帝夭夭直作揖,“大姐,大姨,大姑奶奶,祖宗…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好容易养这么点膘,我容易么我?”
帝夭夭双手抱着怀,居高临下的瞅着此时巨没出息的忘川,嘴撇了撇,“没事儿,等你超度完了,我让我家小浩子天天给你吃肉,保证没两天就把你养的白白胖胖,跟新出锅的大馒头似的。”
讲道理,如果论打架,帝夭夭绝对不是忘川的对手!
先不说忘川是和尚,身上有佛法护持,单是他那些家当,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是此时的帝夭夭能抵挡得住的。
他肯这么低三下四的和帝夭夭求饶,一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二来嘛也是有意做给王喜来看的,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给他看事儿多不容易,他多猾啊!
否则他不黏声不黏语的早就脚底抹油偷跑了。
我是杂学广记,可人家是专业出来的,能不懂这些吗?
既然当初答应要超度这些婴灵,肯定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果然,在帝夭夭几次三番威胁之后,他苦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扭脸就看向了王喜来,“贫僧为了你可是把半条命都搭里了,事后你必须给我点补偿,随随便便的整个三五百万的我花花!”
“……”王喜来嘴角抽了抽,都快无语了。
可此时他的小命儿就在我们手里掐着呢,再一看屋子里密密麻麻的婴灵早把他给吓傻了,哪里还敢反驳?
愣了不到一秒钟,他马上点头如捣蒜一般,“大师说啥就是啥,你们赶紧把这些玩楞整走吧,太特么吓人了!”
他都带上哭腔了,是真被吓坏了。
忘川这才扑楞扑楞屁股上的土,走到了茶几跟前拿过一个杯子,小心翼翼的在小手指上割了个口子,一点一点往出挤血。
伤口本来就不深,也就挤了能有一个杯底吧,他就赶紧找了个创可贴把手指头给缠上了,嘴里还碎叨叨的念:“哎哟,哎哟,可疼死贫僧了,这么多血,我得吃多少肉能补回来?说好的啊,以后顿顿给我肉吃,把我补成大馒头…”
他这番骚操作都快给我看傻了,特么的我还以为得用多少呢,原来就这么点儿,那他还给那穷叫唤啥?典型的招恨呢嘛!
这得亏是王喜来被黑鸦鸦的婴灵给吓的不敢往这边看,要不非得气死不可。
一杯底的血换三五百万,跳楼的心都得有。
玉笙寒大概是看出我不明白了,凑到我跟前小声解释:“他自幼修佛,身上至阳之气重,血里都带着精纯的佛性,别看只有一点点,已经足够这些婴煞受用了,多了他们消受不起,会直接魂飞魄散的。”
我这才明白咋回事儿,难怪这花和尚答应的那么痛快,这是心里有数,根本浪费不了他多少血。
忘川摇了摇杯子里粘稠的血液,随后大手一挥,也不知道往里面洒了点啥佐料,就见杯子里的血瞬间开涨,“咕嘟咕嘟”直冒泡,就跟摇了半天突然开瓶的可乐似的,呼呼往上冒沫子。
这啥原理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感觉里面一定有碳酸成分,要不不能一直这么冒泡。
玉笙寒继续给我扫盲,“他洒的是红草灰,性属阴,能中和血里的霸道阳气,变的更温和,让那些婴煞能更好的吸收血液之中的养份,不至于被灼伤了。”
原来产生反应的不是碳酸,而是红草灰的阴气和血里的阳气互相作用。
果然这种事情是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