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免眼睛半睁半合的,压根就好像没看见,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任马润发打的自己鼻口蹿血,都无动于衷。
我这边马上把吃喝酒菜先供奉了上去,让褚免和商九臣享用。
俩人看起来关系不错,推杯换盏的,就在马润发清脆的巴掌声中喝上了。
其实这个过程中我完全可以告诉马润发可以先停手了,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明显的是商九臣早就把事儿给料理明白的了。
褚免这次过来虽然看着营造的气势不小,但并没见多少怒火,俨然就是已经有了处理方案了,不需要他再这么折腾自己。
但马润发犯的事儿不小,我寻思寻思,他也该受点罪,故而就没拦着。
这可不是我心眼儿坏,因为他多受点罪,日后他儿子就能少遭点罪。
要论无辜最无辜的就是他儿子了,连理都没处说去,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根本没得选择就享受了几年,这都是业债,日后可是要还的。
现在他自己动手还债,平息了五鬼的怒火,也算是还账,能给他儿子积积日后的果报。
马润发扇着自己的嘴巴就没敢停,眼睛更是不敢直视正在吃肉喝酒的两个鬼仙儿。
酒足饭饱,褚免才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别奏乐了,听着就让人心烦!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还债啊?”
马润发这才敢停手,“都听褚爷的,您说咋还就咋还!只是我现在有些账已经记不住了,您老要有账本的话,我按着账本一笔一笔的要回来,您看这样中不?”
他跪在那儿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就惹怒了对方,姿态低的跟三孙子差不多。
看到这一幕,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个好的开头。
果然,褚免闻言阴沉的脸色好转了不少,“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本将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儿子…”
说到这儿,他拉长声的停顿了。
这一停顿,立马把马润发给吓的痛哭流涕,又是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褚爷,您行行好,怎么罚我都行,我任打任罚,哪怕要了我这条命我都没怨言。就是孩子才三岁多,还啥都不懂呢,求您行行好放过他吧!”
这时就轮到我开口了,“是啊,褚爷,他是他,孩子是孩子,无论阴阳都讲究个因果,他犯错,您让他一个人承担,稚子无辜,您就网开一面,饶了那孩子吧!您放心,这份功德我一定焚书上表,给您记上一笔!”
褚免把目光转向了我,露出个极不明显的笑来,“小童子,不是你褚爷我不开面,实在是你这…给的是不是有点少了?”
闻言我眼珠转了转,马上会意,“看您老说的,能只有这么一点儿吗?小马哥名下的财产车房现在都以您和其它四位鬼将的名义捐出去,您看这样行不?”
褚免露出一副正中下怀的表情,“我说的就是这个!其实之前他送出去的那些,小数额的我们也没多在乎,咱虽是鬼,但也当过人,知道人情世故!亲戚里道的走动都是正常的,可他把这钱捐的不对地方啊!”
不对地方?
我默默在心里咂摸了下,马上明白咋回事儿了,恐怕马润发选的那个慈善机构有啥猫腻!
那这么一来这笔巨款给谁可就不一定了,所得阴功更是大打折扣,原来阴债是汪在这儿了!
“褚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您办明白的。”话落,我扭过头看向了马润发,“小马哥,你选的律师团队和那个慈善机构现在对接了吗?财产还能不能重新变更?”
马润发扬起脸来看着我,怔怔然了半晌,“你等等,我现在给委托律师打电话,确认一下!”
我嗯了一声,等着他的结果。
就听他在电话里嗯嗯啊啊了一阵,随后挂上了电话,“还没捐出去,只不过合同今天刚刚签完,要等我最后确认。我不过去签字或者毁约就行了!”
还好,还来得及!
就是他这么一做,名声可是毁尽了,再想出头难上加难。
想着他日后带着孩子还是要生活的,我计上心头,“你自己不是有个基金会吗?与其让别人去支配这笔钱,从中环环克扣,莫不如选几个底士人自己做!你这样…”
我让他找个人丁兴旺的地方建一座庙供奉五方鬼将,一来给五鬼吸收阳间供奉,永积功德,二来也让世人记住五鬼的名号。
别看他们是阴间的十大鬼将,但提起阴帅来大家伙可能都能说出个一二来,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黑白无常还有牛头马面,可阴将却没几个人知道名字。
让阳间人记住他们的名字,可不只只是得香火供奉这么一点点的小福利,最重要的是阳间人只要念一遍他们的名字,就能给他们添上一份念力,念力那就是修为啊。
关二爷就是其中的典型!
按说关二爷成神才不到两千年,比起那些老资格封神的,原本根本没有成为关圣帝君的可能。
就是因为名声太大,口碑太好,几乎人嘴都曾念叨过,这才让关二爷积攒了人间念力成为小玉帝了。
五鬼虽然不可能有关二爷那么大的成就,但有阳间人记住他们的名号,于己身也是数不尽的好处。
这一点从褚免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就可看出一二了。
第二件事儿,我让马润发以自己的名义开资建孤儿院和希望小学,在学校和孤儿院内再立一块石碑,刻上五鬼的生平事迹,让祖国未来的花朵能时时诵读,增加五鬼的人间念力。
第三件事儿就是把他曾经赠予小三儿还有给亲朋的巨额资产必须追回来,不过亲戚里道之间的人情往来就算了,这一点褚免也是认可的。
马润发那是我现在说啥是啥,至于什么名声,什么地位早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活着比啥都重要。
三件事儿显然都办到褚免心里去了,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扭过头对商九臣说道:“老九,你们家这小童子行啊,是个懂事通透的。行,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办了,那孩子的生魂我随后就让人给送回来!”
商九臣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眼光转向我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嘴里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哪里哪里,后生晚辈,还得多磨炼呢。以后还得要你老褚多多照应啊!”
“没问题!这娃子我喜欢!”褚免说着也看向了我,拍着胸脯保证:“小童子,以后碰上啥阴间棘手的事儿,你就念你褚爷的名字,只要不是违反天地大道规则的,褚爷我一定给你撑腰!”
我忙笑着冲他一揖,“那就多谢褚爷了,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褚免哈哈大笑,这一场会面相谈甚欢,问题也解决了,我这才唱起搬兵诀把商九臣和褚免一起都给送走了。
没办法,来人都是上陈刚的身,二神儿的活就只能我来了。
屋子里随着他们俩的离开阴气瞬间就消失了,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马润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啥。
我看了看他,看他一脑门子的血,又把自己扇的鼻青脸肿的,有些于心不忍,递给他一块毛巾,“咋了,小马哥?这事儿我办的你不满意?”
马润发接过毛巾脸都没顾上擦,就连连的摆手,“没有,没有,哪儿能啊?这次得多谢你了!”
话落,他吃疼的抽了抽嘴角,苦笑一声:“就是把钱重新又抽回来,在各大媒体的渲染下,我这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以后没脸见人了!”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口碑不是靠假仁假义堆出来的,那是天长日久积累出来的。你建孤儿院和希望小学,那是有目共睹的,又是个长远工程,还怕日后搏不回一个好名声?”
这也正是我给他谋的一条新出路。
有句话说的好,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既然真心改过了,那就没必要非得逮着只蛤蟆攥出泡尿来,日后社会上多一个真正的慈善家,造福社会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