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渠在傅竞毅那里留了很久,直到晚上才出来。
他安排司机送她回去。
当自己问她,去什么地方的时候,苏渠这次没有再迟疑,平静道:“苏家。我很长时间没回娘家了。”
司机听吩咐,踩了油门就走。
月明星稀。
苏渠打开窗,让风吹进来。
雨后的空气潮乎乎的,不像白天那么闷热,有点土腥味。
脑袋透出窗,歪头看了看洗过的天空,她突然伸出舌头。
凉凉的。
小时候她不开心,不是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是伸舌头,让风吹,让雨打。
因为她知道,心里的苦是没有人理解的,也没有人听她说。
她的舌头,卷着凄风苦雨咽在肚子里,跟那些糟糕事一起都烂在里面。
现在,她说不出苦了,很久没做这么蠢的事情了。
突然想起来,就只是纯粹地玩了。
没有人再能欺负她,哪怕是这些王权富贵。
瞧,他们现在肯定都焦头烂额了吧?
司机以为她喝醉了,将车速放慢,哄着她把脑袋收回来。
苏渠脖子酸了,老实收回脑袋,安静坐着。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脑子渐渐冷静。
她看着司机沉稳地握着方向盘,速度才六十迈,这哪儿行啊?
她催促:“能快一点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见她皱着小脸,怕她又闹酒疯,就稍微提了提车速。
苏渠很乖。
她知道这是傅竞毅的车,这是傅竞毅的司机。
傅竞毅只是冷了点,但人很好,几次都帮了她,还不求回报,不会利用她。他比傅竞尧好。
苏渠不能给他惹麻烦。
他的腿不方便。
即使有风吹进来,苏渠还是觉得闷,但她没有再乱动。
她看着宽敞的车厢,比起小车已经好太多。可是,这依然只是一个困住人的小车厢。
她想念没结婚时的自由自在,独来独往,不用想着任何人。
不爱不恨,她花了好多年才做到这一点,现在却被傅竞尧打破了。
她把自己困在了情爱的小世界里。
她看着方向盘,如果她来握的话,这么好的车,她可以开出光影的速度。
没有束缚,没有上限,像飞一样。
可是,现在她被无形的东西困住了。
即使她说离婚,离开他,心里的链子还在,她可能需要适应一会儿。
她想。
再慢,车子还是将她送到了苏家别墅。
苏渠笑眯眯的送别司机,转头对着大门,笑容就沉下来。
开门进去,苏家静悄悄的,看样子两个人都还没回来。
岳锦如大概还在陪贵妇们打麻将,苏达见应该已经走出实验室,带着他的得意弟子陪投资人吃饭。
现在的苏达见,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苏渠没搭理佣人,自顾自上楼,倒头就睡。
半夜,岳锦如扶着醉醺醺的老公回家,招呼佣人把苏达见送卧室去休息。
她抻了抻皱了的裙子,嘀咕:“还是不懂应酬,王鹏那几个人是怎么照顾他的……”
“太太,小姐回来了。”佣人小心翼翼报告。
岳锦如没在意,继续拉扯她真丝面料的裙子,忽然手一顿:“你说谁?”
“小姐。”佣人指了指楼上,“云舒小姐。”
岳锦如眉毛立即倒立,拎着裙子噔噔就上了楼,站在平台中间往下看,问佣人:“就她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傅竞尧一起来了?”
佣人机灵,把话一下子都说明白了。
岳锦如的脸色更差了,她一把推开苏渠的房门。
苏渠睡得很沉,开门声没把她弄醒,是岳锦如掀了她的被子,被冻醒的。
苏渠懒洋洋地坐起来,去墙边把温控往上调,然后背抵着墙面,抱着手臂跟岳锦如对视。
岳锦如手里还抓着被子,突然使劲朝苏渠砸过去。
她不是怕她冷,是想把她整个人都遮起来,眼不见为净!
“你回来干嘛,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