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太后如今卧病在床,哪还能承受得住这打击?
果然,当英华宫的太后娘娘,看到长公主殿下的人头后,竟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张德胜道:“陛下下了令,明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不宜发丧,无论如何都要吊着太后娘娘的一口气,莫要在他喜事期间传出晦气事儿。”
太医们连忙应声。
……
藏春园。
易铭洗去自己一身血腥味后,身上终于舒坦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直到热水泡热了他的四肢,才找到活着的实感。
他真的杀人了……
易铭捧了水,往自己脸上泼了泼。
他不是孩子,他手上有了人命,还是公主殿下的,他莫名不想此事被易欢发现。
换好干净的衣服,易铭往她姑母院中走去。
他隐约听到了院中传来说笑声。
“易娘子是想铭少爷以后从文还是从武?”
易欢道:“从文从武都好,甚至不一定要为官,只要他不像从前那样荒唐度日,他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季珍珍嘿嘿笑了两声,道:“易娘子当真开明,属下倒是觉得比起从文,铭少爷更适合入军营呢,如今南营总将一职一直空缺着,南营本就是易家的,属下觉得铭少爷若能子承父业倒也不错。”
易欢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摇了摇头,说:“铭儿现在才多大,那条路太危险了,一切以他自己的心意为重吧,倒不求他必须高官厚禄。”
季珍珍却说:“陛下头一次打胜仗时,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呢,易晟萧将军也是在这个年纪随父上的战场,属下更相信虎父无犬子,咱们铭少爷也行。”
易欢被她这话逗乐了。
她正欲开口。
屋外传来易铭的声音。
易铭道:“姑母,我也觉得我行。”
易铭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他望着易欢,满脸认真道:“我父亲和爷爷在世时,是易家最鼎盛的时候,我身体里流着他们的血,我父亲可以,我也可以。”
“而且之前南营落到林青裴那种人手上,不正是因为易家没有人能接手南营吗?如今南营统帅一职一直空缺,想来陛下也未想好让谁任职。”
“姑母,我不从文了,我也要像我父亲爷爷一般,做大将军。”
“只有我手上握有兵权了,姑母你在宫里才不会被人小觑。”
易铭说完这话,静静等待易欢的回答。
易欢与他对视,她发现易铭在说这话时格外的认真,眼神也坚定的很,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易欢起身,说:“你可吃得了沙场的苦?”
易铭道:“自然。”
“铭儿,上沙场可不是小打小闹,不容你心软。”
“姑母,我可以。”
我可以这三个字,深深震到了易欢。
这一刻,易欢再不将他当成小孩子,他上前,拂了拂易铭肩头不存在的灰尘,微微一笑,道:“那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一切都有姑母为你兜着。”
易铭是一头小狼,小狼迟早会闯荡出自己的天地,易家人骨子里就是带着不服输的冲劲的。
易欢如此,易铭也如此。
易铭双眼微弯,唇角微微勾起,他道:“铭儿姑母出阁,铭儿陪姑母。”
“好。”
隔日。
天还未亮,宫里的婢女侍卫就来了藏春园。
易欢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凤冠霞帔。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身奢华的凤袍,满头珠翠。
这是全然陌生的自己,也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银枝笑着开口:“主子真好看!”
季珍珍也说:“易娘子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小娘。”
银枝道:“今日起,就该称呼主子为娘娘啦!”
季珍珍屈膝跪在地上,满脸喜气,“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易欢连忙将她扶起,说:“少耍宝了。”
不多会,臣子们到了,来接易欢的使者也到了。
陈父跟在韦太师身后,昂首挺胸,接受着众官员的注视。
韦太师上前念着陛下的圣旨,另一头们,易欢盖头遮面,易铭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她在宫女的搀扶下,上前接旨。
所有官员都盯着这位即将成为皇后的易氏女瞧。
她无疑是个有本事的,能让陛下为她不惜得罪百官。
众官员跪在地上,向昔日里他们瞧不上的人叩首行礼。
*
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陛下立后,与天同庆,街道上皆是红灯笼红绸缎。
可易家此时可就不那么好了。
明明富贵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他们却只能屈居于这小小的一片天地,外面的喜气和热闹皆与他们无关。
曹雅琴打开窗,往外看去,她曾信誓旦旦的与易欢说,陛下对她绝不会动真情。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