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刺史是保守派,没有投靠任何一方,在豫亲王发动兵变那日便闭了城。
晋渊没有强攻,而是拿着蒋淑云生前的一块手令,叫绣衣使找了清州守城的侍卫。
侍卫又连忙上报。
青州刺史王兆城连忙赶了过来,通知人放行。
晋渊甫一入清州,王兆城便跪了下来,说了句:“陛下,恕臣无能!”
与此同时,晋渊苦苦支撑的身体,也终于不支,往马下坠去。
易欢一惊。
“陛下!”
*
这一路上,追兵追的太紧,晋渊身上的伤只能粗略包扎。
偏这人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人以为他没什么大碍。
易欢也被他这副模样给迷惑,以为他已经好好处理过伤口,直到这时才发现,这男人能到青州,全凭一腔惊人的毅力!
晋渊身上的伤溃烂流脓,伤口又深又可怖。
晋渊如今躺在床上高烧不退。
王兆城焦急道:“怎么伤的这般重?”
易欢看着床上的人,说:“豫亲王的追兵追的太紧,一路上都在逃命,无暇去找大夫,我本以为……本以为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帖了。”
想起这一路上的种种,男人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没叫人看出过任何异常。
王兆城叹了口气,说:“他将所有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真是和他那娘亲一个性子。”
易欢沉默不语。
王兆城问她:“你是他身边的婢女吗?”
易欢刚想否认。
只听王兆城道:“那便麻烦你继续照看他了,他性子冷漠,不喜其他人贴身照顾。”
易欢颔首,说了句:“好。”
她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了。
入了夜,晋渊便苏醒过来,他尚未来得及用膳,便对易欢道:“易娘子,今晚我们得离开。”
易欢一怔。
“不能叫追兵知晓我们入了清州,如今既伤口已经处理好,我会向王刺史要些人,我们反杀回去。”
“可是你的伤。”
晋渊起身,忽然一只手臂横在易欢腰间,将她拦腰提了起来,他笑着开口:“我什么伤没受过?这点皮外伤算什么,受伤了也能一只手把你拎起来。”
易欢抿了抿唇。
晋渊披上外衣,对易欢道:“在此处等我,我去找王刺史。”
现下那群追兵追的及,恐不日就要追到青州来,今夜正适合杀个回马枪。
于是易欢便安静的坐在屋内等着。
可等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晋渊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易欢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易欢离开屋,却见王刺史站在外面,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易欢问:“陛下呢?”
王刺史道:“陛下说接下来的路太凶险,让易娘子您在这里歇着,他办完事会回来找您。”
易欢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她到底是被丢下了。
王刺史解释道:“易娘子,陛下没有丢下您不管,他还会回来的,他将此物交给了您,说是信物,让您收好。”
王刺史将手上的盘龙玉佩递了过去。
易欢接过,她眼眶微红,却极为懂事的说道:“大人,我明白,他不带去是对的,他现下是要去打仗的,我也帮不了他什么,不若安生点等他回来。”
刺史道:“这快玉佩,他登基后就未离过身,想来于陛下而言,您在他心里的分量定然极重,易娘子,您要保重好自己。”
“好。”
王刺史替晋渊把话带到,便转身离开。
易欢摸了摸手上的玉佩,片刻后,他要玉佩挂到了脖子上,塞到了衣服里边。
待到天明。
曙光升起,那男人踏着晨曦而归。
彼时易欢正坐在院中喝粥。
她忽的听见一道清浅的笑声。
“易娘子。”
易欢猛地抬头。
捧着粥碗的手微微一颤,浓白色的米汤瞬间流到了她手背上。
晋渊上前,结果她手上的碗,随后又拿出帕子,细心的为她擦了擦手。
他身上不但有晨露的寒气,更有着无法消逝的血腥味。
可易欢却一点也不反感。
“怎么这么不小心?昨晚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与你说一声,易娘子,你没怪我吧?”
帕子柔软顺滑的质地,拂过她指缝间每一处。
易欢心肝跟着一颤,忙收回手,说:“没有。”
下一刻,她忽的落入了一个及其滚烫宽阔的怀抱,晋渊抱住了她,只抱了一小会,说:“庆祝一下,我胜了,我将追兵主将的狗头砍了下来,叫人送回京去了。”
他是大虞的战神,向来战无不胜。
易欢说:“陛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需我一道吗?”
她是个没甚用处的小娘,帮不了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