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安定郡,夏日的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阴槃,距离漆县不足两百里,乃叶欢董卓势力的交接之处。泾水在其城北五里之处流过,此刻河岸旁,一旁热火朝天。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地上,百姓们穿着褡裢,肆意挥洒着汗水。
“乡亲们,这里有泾水灌溉,可以为良田所在,今次开荒,军屯之外的田地,县府会租给农家耕种,税十五一,五年归农户……”
“其后,依旧是三十税一,参与垦荒者,两餐全包。”
司农处官员的言语,打动了所有百姓的心。他们说这里可以是良田,那就一定是,大汉百姓,谁又不知司农监言语之准?
刚开始十五税一,看上去有些高,但县府还能提供耕牛,他们只需要缴纳少许的费用,五年之后,地可就是自己的了。
“实在无法负担耕牛所需的,可先欠着官府,后从赋税中扣除。”
唯一的一点顾忌,也被县府的榜文打消了。人家可不是光说,但阴槃一地,就送来了三百头耕牛,个个高大强壮。
于是乎,阴槃所有能动的百姓都动了,上至古稀老者,下至垂髫孩童,无不出动垦荒,以至于县府的人劝都劝不住。
“老丈,回去歇着吧,你岁数太大了,这天热,万一……”
“没事儿,我身子骨壮的很了,我得垦荒。哥儿你看,那边几个也不比我小啊,还不干的好着了?”老汉将嶙峋的胸口拍得作响。
果不其然,开荒的人中,头发花白甚至全白者,不在少数。
还能动,就能给家里帮忙,哪怕多开两分田,未来的收入也能增加。听听并州百姓的日子,我们以前想拼命还没个去处了。
“行行行,小心啊,工地上有郎中。”后者只得道。
百姓的力量,尤其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被激发出来的时候,那是很可怕的,往往就能够创造奇迹。
站在高台上,青衫文士环顾四周,不住拈须颔首,眼中有欣慰,也有惊讶。开荒的进度,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期。
之前凉州能够发展,得益于叶欢与马腾互通有无,以及通往西域的商路。但在此刻,他才真正见到了什么叫基础建设。
“子隽啊,按这个速度,怕是再有半月,就可完成。当时你说一月,老夫还不信,如今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
青衫文士姿容不俗,气度非凡,正是凉州别驾傅燮,叶欢的师兄。他对着说话之人一身麻衣,裤管卷起,小腿上全是泥土。
“别驾言重了,当年保亦与别驾一般不信的。可大哥跟我说了,子隽,这人啊,眼睛是孬种,手是英雄,没有做不到的。”
麻衣人笑道,提起大哥,董保的敬佩之意,溢于言表。凉州安定,张昭将他从上郡郡守提升为凉州治中,总巡农田水利之事。
傅燮闻言微笑摇头:“嗯,悦之此言深入浅出,极有道理。”说着向远处一指:“不过能有此效,工程军居功至伟。”
硕大的工地,分为两块,一边是阴槃百姓八千余人,一边则是大汉工程军的两营士卒五千余人,后者之地却比前者大了两倍。
不光如此,他们的进度还领先许多,且作业起来井然有序,看得人是赏心悦目。百姓们对之心服口服,亦有不少纷纷效法。
“别驾,大哥常言,何满仓将军的大汉工程军,不但战绩标榜,更是农工能手,是以全军上下,也唯有他们可以冠上大汉二字。”
“说的是,说的是,农事乃万事之基,当得,当得。”傅燮连声赞道,眼前不仅仅是开荒,还有一营士卒在修建水渠。
他们工艺精湛,经验纯熟,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器械,很多都是傅燮平生仅见。但用之与实处,却有极大的妙用。
北地缺水,凉州尤其,看了工程军的实际操作,他对司农处给自己描绘的远景,越发信任。以军助民,叶欢此法大善。
“别驾,歇着吧,保去干活了。”董保说着,先是一抱拳,随即在双手上啐了两口,拿起锄头又上前去了。
“子隽小心。”对这颇为粗鲁的举动,傅燮心中却只有欣赏。
董保不但政事精通,口才不俗,煽动能力更是非凡。昨天下午那一番话,百姓们听得人人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工地。
“乡亲们,听我的干,一年之后,家家温饱,两年之后,可以穿上布衣,三年之后,过节能有酒肉,五年之后,每天有肉……”
董保从来不玩儿虚的,他在并州执政的功绩是自信的根源。且不仅说,更能干,但凡农家之事,当真没有董治中不熟悉的。
治中大人亲自上阵,落在百姓眼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还是认可。他们相信了董保之言,以前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官?
“要是做不到,你们就来砸我的治中府,别说砸,烧了都行。”
“大人,我们哪儿敢啊。”气氛热烈之时,百姓也敢说话了。
“放心,本公子做不到,亲自带着你们砸。府邸算什么,我告诉你们,在晋阳,李御史还烧过自己的房子,知道谁点的火吗?”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