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以他对左元的了解,此事断无更改余地。
“磊子,你也别多想,攻城战是战损最大的,用了此法说不得还能少些伤亡。我是一定要干的,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陷阵胡疯子就干过。”
赵磊闻言抬起了头,看着左元道:“你要和胡疯子比,他可不是一般人。”
后者翻了个白眼:“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什么我就不行?”
“你行你行,待会儿可得小心点。”赵磊一笑正色道。
“别担心我了,你打出威风才是关键,事关定边军威,下手一定要狠。”
赵磊刚要说话,却见远处阵地周围,来了不少二营的士卒,话语随风飘来。
“器械队兄弟们,待会儿狠狠地打,你们放心,二营的兄弟都是汉子,杀敌建功,生死算什么?别往心里去啊……”
“二狗,你平时牛哄哄的,今天可不要掉链子……”
“一个字,干就完了,恁死他们,敢伏击我们定边,瞎了他们的狗眼。”
士卒们的话语不断响起,却没有一个人踏入器械队的阵地范围。
赵磊摇了摇头,不禁又看向左元:“哥,你这招数挺多啊。”
“我去,你以为只有你去过武院,我也听将军说过还不好?”左元不以为意。
随着器械队和工兵营不断平整阵地,二营士卒纷纷离去。负责第一阵冲击的百余名老兵进入了攻击位置,他们半蹲在那里,犹如一块块岩石。
第二梯队是锦帆营的百名士卒,和二营的区别在于,他们每人的右肩上,都缠着长长的绳圈。这种绳索是平素蛟龙军拉船用的,坚韧无比,弹性极佳。
每个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远处的湄坞城,那里闪动火光,敌军严阵以待。
“兄弟们,将军说了,这是我们蛟龙军首次配合同袍攻城,锦帆营的任务只有一个,把飞钩抓扔上城楼牢牢扣住,哪怕箭矢加身,也不能闪!”
领头的队长齐声说道,半个时辰之前,甘宁亲自来营中挑选了他们。
“队长,这我知道,咱也不怕,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不让我们上。”
“不服气给我憋着,军令已下,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是不是比我们快。”
帅帐内,除了左元之外的所有营首都到了,甘宁便在麯义身侧。人人面上一派肃然,眼神有着战前的兴奋,唯独一营营首,多少有些忿忿不平。
就在之前,他找上帅帐,问麯义为何不让一营头阵,结果被骂个狗血淋头。
“待会儿前阵发动,弓弩手定要切记,轰天炮扰乱敌军守势,你们就要立刻押前,冲到一百步之内,八十步亦可。”麯义点指沙盘断然道。
面前湄坞,城池、地形皆是真实的缩小,工兵营只用了一个时辰。
“攻击掩护交给轰天炮,你们则要求精度,准度,不惜一切代价,把敌军箭手给我死死压住,保证二营登城。”
“诺。”弓弩手总指挥三营营首赵尤肃立领命。
“四营五营为二营后续,一切行止听左元调配,不得有误……”
“诺!”
“诺!”
“六营徐大宝。”
“在!”身长近八尺五寸,膀大腰圆的徐大宝往前一站,像座小山。
“城门是你的,工兵营给你两辆冲车,什么时候上你自己把握。我军登上城楼,与敌纠缠之时,就是你打开城门之刻,拿头撞也得给我撞开。”
“诺!大宝一定撞开他。”
麯义摆摆手,扫视麾下一圈,邰勇眼含期待看了过去,将军却一扫而过。
“你们一个个平时喊着要敌军付出代价,如今典将军委我先登以重任。麯某就要为定边军把失去的场子找回来,今日谁耽误军机,定斩不饶!”
“诺!”众将齐声应诺,帅帐之中好似起了个惊雷。
“都下去准备,等候军令!”麯义用力一挥手,众人皆散。
邰勇犹豫了一下,看看将军,麯义正认真的盯着沙盘,想了想他还是迈步离去。
“邰勇……”就在他掀起帐帘的那一刻,将军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诺!”邰勇眉头一扬,急忙转身走了过去。
麯义也不看他,眼光犹在沙盘之上,片刻后问道:“刚才骂你,可有不服。”
“没有!”邰勇条件反射般的身躯一正,但随即又道:“将军,我不服。”
“不服?不服给我憋着。”麯义没有抬头,嘴角却有一瞬上扬。
“诺!”邰勇站的更直了,将军不说话,他就这么站在一边。
过了有盏茶功夫,麯义指了指湄坞城道:“湄坞城中有五千守军,北城城楼一旦突破,大宝能打开城门,你给我说说,接下来是什么?”
“接下来……”邰勇想了想立刻道:“巷战!”
“数千敌军,我给你一个一个时辰,总领巷战,够不够。”麯义缓缓道。
邰勇眼睛亮了起来,他搓搓手道:“够,一个时辰够了,不够我提头来见。”
此刻麯义终于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