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定边军大营,飞虎军、飞熊军、虎卫军,三军联营数十里。
以平县为中心,典韦的大营分作三个部分,护卫中军,其间留下了道路,以利骑军同行。南边的营寨之外,挖上了不少壕沟,鹿角森然,一派堂堂之阵。
六队士卒分别巡守营寨,一个时辰一班,遍及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整个大营的气压都有些低,士卒的面上神情沉肃,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
柔县一战,飞熊军遭遇敌军突袭,骑兵营死战掩护主力撤退,两千士卒最后活下的不到三百!主力一营二营三营伤亡超过六成,全军伤亡有五千之数,战死达八成!
一个又一个数字,犹如一座座大山,压在所有士卒的心头!自边军起,定边军纵横天下十余年,从来没有遭遇如此败局,每一位骄兵悍将的都无法接受。
一处普通的帐篷中,正中的案几上,三叠锅饼,一锅肉汤都在冒着热气,但从什长开始,士卒们都没有胃口。他们坐在榻边,有的默然不语,有的紧紧抓住地上的稻草……
“都别愣着了,仗还得打,饭还得吃,吃饭!”什长猛地起身,来到案几旁抓起一块锅饼,狠狠的摇了一口,然后用力的咀嚼起来。
“什长,我们真的败了?将军的百战百胜,输在我们手上?”高大士卒双手抱头。
“大勇,敌军太过卑鄙了,他们和百姓混杂一处,又是暗中偷袭。”
“那也不能败啊?敌军卑鄙怎么了?暗中偷袭又怎么呢?定边军就该败?”
“娘的,我就说该让我们虎卫军打头阵,飞熊军还嫩……”
“放屁!”什长一声冷喝:“飞熊军怎么了?那也是定边军,将军说过,男儿丈夫顶天立地,输不怕,不能输了不认,定边军上下一体,以后再有此言,打你军棍!”
高大士卒猛地站起,就要往帐外而去,队长见了急忙喊住:“大勇,你要干什么?”
“我心里闷,出去走走。”后者答应一声,脚步却是不停。
“你……”队长喊了一声,却最终摇了摇头。
这里只是军营一角,同样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有发生!飞熊军的战败,让定边军士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将军的百战百胜,居然就这样毁在自己手上。
虎卫军尚且如此,更别提飞熊军了,军营之中的气压降低到了极点!
叶欢和贾诩郭嘉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虽然之前在南山武院和寻常训练之中,已经刻意有过一些前瞻性的疏导。但当飞熊军战败的那一刻,还是一把重锤!
定边军的十余年常胜不败,士卒们早已习惯,也就更加接受不了。
据说曹军在击退飞熊之后,连夜庆功,欢呼之声,十里可闻。
柔县,兖州军大营,帅帐之中,虎豹骑统领夏侯渊居于主位,乐进、李典、李通、曹纯等诸将分列两侧。主帅身边,一人头戴纶巾,面容儒雅,正是军师程昱。
相比定边军中,曹军大营的气氛就要轻松许多,当然说的仅仅是气氛,巡守是十分严格的。在司隶首战击败天下无敌的定边军,对任何一支军队而言都是骄傲!
“仲德先生,今番幸有先生妙计,我军才能先声夺人,击败定边飞熊所部!如今典韦大军云集平县,我军下一步该如何为之,还需先生加以筹谋!”夏侯渊率先言道。
众将则连连点头,至于在定边军眼中属于卑鄙的手段,那是他们深受叶欢的影响,在别处却并非如此。任何一样理念都有正反两面,柔县一战也算是明证。
“妙才将军,各位将军,此战之胜,说实话还在乾方谷地形隐秘。我军前来隐藏之时,若不是有人带路,根本难寻,纵使以定边军斥候,一时之间定难发现!”
程昱闻言起身,缓缓而言。隐秘的谷底,乃是校尉齐由偶尔之中发现的。周围为山势所阻,树木茂密,只有一条小道可通,但出口之处,却正在柔县近郊。
“能击败定边强军,我军士气高昂,此气可鼓不可抑。但各位将军却要慎重!”说着,程昱话锋一转:“有件事,各位将军可细细思及,倘若换位而处,能否如飞熊一般?”
听军师发问,众将不由面上一凛,其中又以青州营统领乐进与虎豹骑曹纯为最。突袭飞熊军,他们担负了最为关键的部分,对战场亦有着最深的感触。
就像定边军的荣耀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样,乐进和曹纯及曹营诸将亦为此而欢欣鼓舞!但今日程军师一到,这番话却犹如暮鼓晨钟,令人深思。
“军师说的是,平心而论,那般战情之下,进也不能保证比飞熊军做的更好!数面遭受夹击,他们还能梯次分配,士卒向死之心坚定无比,前仆后继……”乐进目有回忆之色。
“文谦将军说的是,敌军骑兵营亦极为难缠,兵力以四对一,还被他们硬生生的拖了一个半时辰,直到近乎全军覆没,但凡一点差池,他们也等不到援军前来。”
程昱重重点头,抚须道:“二位将军胜而不骄,尤能警醒,主公之福也!但二位还少说了一点,飞熊军是黄巾降卒编成,并非一等主力,若是换了典韦的虎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