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光熹六年七月初三,入秋之后天气还颇为炎热,可今日的晋阳城却有着一股凛冽寒意!就在早间,府尹满宠坐镇东菜市之侧,斩落人头近两百颗。
问斩之事,之前并不少见,但如此规模,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且近十年以来,晋阳百姓皆未见过这般场面,被处斩刑之人寥寥无几。
东街的悦来茶楼,生意一向兴隆,往常午间之时都会坐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今日上座率依旧不差,却少了平常的喧嚣,食客们说话声音小了许多。
儒衫老者居于东位,案几之上放着个鸟笼,内中一只鹦鹉上下跳跃。
自从叶欢和张叙二人带着鹦鹉招摇过市几次之后,便形成了一种“潮流”,晋阳城除去世家之外,那些富户也莫不以拥有一只为荣,乃是身份的象征。
眼光瞥了瞥邻桌的大汉,老者一拈胡须,不屑的道:“四儿啊,平日里总是吹嘘如何孔武有力,今天傻了吧,老夫之前就叫你不要去,你骗不信。”
大汉身长七尺多,双臂筋肉高高坟起,很见强壮。但此刻面色却有些发白,嘴唇亦有紫色,早间好事,跟着去看了东市刑场,回来便如此模样。
伸手端起酒杯,却是微微摇晃,大汉忙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猛的一饮而尽。
长出一口气,面上稍稍恢复红润,他方道:“韩叔,你可别瞧不起人,那场面你去看了也撑不住,一百九十一颗人头啊,晋阳多久没这样的事儿了?”
“四哥说的是,我只去看了一眼就受不了,王顺更胆小,都吓吐了。”听了此言,立刻有人附和,说话时面上一派心有余悸。
食客们听了,不由左右打量一番,果然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该!”韩叔的茶碗重重在案上一敲:“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传那些大逆不道之言?还不该死?古训有云,祸从口出,天子之事是能随便议论的?”
四哥与一众闻言连连点头,如今并州的日子多好过,看看茶馆中大家的装束就知道。几乎没有身穿麻布衣服的,穿丝的亦大有人在……
“韩叔,可以前咱们大公子从来不杀人啊,这次是不是有些吓人?”想了想四哥小心的问道,提到大公子三字更是微微欠身。
韩叔白眉一翻:“谁说大公子不杀人?横扫千军的是谁?要我说杀得好,你们大伙儿看看,杀得那些有几个是我们晋阳本地人?并州本地人?”
四哥眼珠子转了转,一拍脑袋道:“对啊,我看的那些好像都是这几年才来晋阳的,真他娘的不省事……”
“对啊,咱们晋阳人才不会说朝廷的坏话,大公子的坏话……”众人纷纷道。
“四儿啊,你也给老夫小心一点,别听人乱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就是听听。再说他们也不敢说咱大公子,否则在晋阳就是找打!韩叔你说的对,咱们好好过日子,不理这些事。”
“说到做到才行,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晋阳是晋阳,并州是并州,不知道现在天下乱嘛?好多地方还没我们十几年前过得好,大公子现在还在幽州呢。”
“是是是……”一众应诺着面有自傲之色,晋阳人!就是他们的骄傲。
此时跑堂的小哥跑了过来,将一壶香茶放在韩叔面前:“韩叔,东主说您有见识,说得好,这壶茶是东主送您的,您慢用。”
“呵呵……”韩叔一拈胡须,大气的挥手道:“给各位都来上一杯。”
悦来茶馆的这一幕,算是今日晋阳城中的常情,将近两百颗人头,并未引起百姓们的恐慌。而是让他们更为循规蹈矩,再不会听信那些流言。
街头发生的这些事情,不出两个时辰,已经摆上了贾诩的案头。
“公台,满伯宁确有大才,眼下更是他一展所长之时。”书房之中,浏览了片刻呈递上来的绢帛,贾诩微微颔首,对陈宫言道。
“军师……”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军师所言不假,但还需防他人以此为借口,言及主公手段严酷,滥杀无辜。”
“公台放心,今次所有之事,当由诩一力承担,你不需有任何顾忌。只要主公大业得成,贾某这一条性命亦算不得什么,何况名声?”
贾诩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贾屠夫?也好,诩便要屠尽心怀叵测之人。”
“军师心胸气度,宫佩服,若蒙不弃,愿与军师同担之。”陈宫抱拳一礼。
“公台,诩之所言只是最坏情形,目下看来,还不至于如此。但公台之任,亦是重大,五千精兵,一旦有变,就要放下任何顾忌!”
“军师放心,宫已然有所安排,经凉州一战,不说五千,万余亦随时可有。”
贾诩点点头,对门外喊了一声:“让宁校尉进来。”
不片刻功夫,敲门之声响起,一个精瘦干练双目有神的汉子走了进来,给二人施礼之后便肃立一旁,目不斜视。
“宁校尉,这几日晋阳之中可曾探查清楚,还需如何,尽管言及。”贾诩看看对方,出言问道。
“军师,与我五千精兵,足以成事。”后者言简意赅。
“五千精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