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轻松的拍了拍手,笑着步入堂中。
“子布先生,伯宁,这是为了何事争论?天气冷,要养身,辩归辩,火气不能大。”说话间侍从送来热茶,叶欢亲自接过,一人递了一杯在面前。
二人施礼接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张昭先道:“主公说的是,我等因政事争论,叨扰主公了。”
叶欢连连摆手:“二位先生皆是长材,纵有争论也是为了公事,何来叨扰之说。”
张昭点点头,他清楚叶欢不是故作姿态,一直以来他便是如此为之。
当下就将两县之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叶欢,说话之时还不断看向满宠。大公子不禁心中暗笑,这就是张子布,要强要出境界来了,绝对不肯占别人一点便宜的。
“主公,张大人所言具实,如今大人要我撤回对汪县令的惩戒,宠则觉得大人对张县令处置不妥,因而相争。方才言重,是宠失礼了。”满宠正色道。
“伯宁你并无失礼之处,昭若是错了,就该如此,但此事是你有失偏颇。”
“哈哈哈哈……”叶欢欣然大笑:“二位乃是君子之争,足见风度,足见风度。”
“主公,此事主公也已尽知,不知可否……”满宠接道,同样因为这场大雪,他对叶欢的敬重又有增加,并州官府的反应速度,放在别处根本不敢想。
“子布先生,伯宁,欢说的也只是自己的道理,未必尽然。”
“请主公示下。”满宠施礼道。
“二位先生,先请安坐用茶,听欢一言。”叶欢压压手,二人尽皆落座。
大公子这才道:“伯宁,我先问你,你说汪县令从未亲往一线调查民生,抢救农田,但县中之事可有废弛之处?州府所颁布的政令,又可有疏忽之举?”
满宠想了想,道:“主公,有一说一,没有,此县还算颇为不俗。”
叶欢一笑:“那便是了,既然政令通达,执行有利,又为何治罪?”
“主公,宠所闻讯报之中,皆是亲力亲为者,比如……”
“伯宁,既然你以律法为基,就要照而行之。欢不否认伯宁言中那些县令郡守尽皆尽忠职守,更不惜亲身往之,的确出类拔萃!但同样依据律法,汪县令也没错啊。”
“县中之事,皆无耽误,人员器械物资,尽皆到位。此处的应对,比之旁县还要快了几分,公允的说,他亦是尽忠职守,值得嘉奖。”叶欢继续道。
满宠眉头微皱,沉吟起来。将军之言,其实与张大人的意思是相同的,但解说的更为清楚,而且态度也更能令人接受,当然还有一层关系,那便是地位。
“张县令亲力亲为,甚至不惜破家为县,其德值得表彰,其心亦是典范。”
“可这都是君子修身之道,他足称君子而无愧!但身为县令呢?那就不仅要自身德行过硬,还要为治下百姓谋福,究其职责,后者尚在前者之前。”
“身处其位,便要谋其政,德不配位可以修德,但才不配位便要误事了。”
“主公,若是如此,德才兼备这句话,岂不是一句空言?”满宠斟酌道。
“绝非如此,德才兼备,自然是最好的。可二者之间亦要有相得之处,张县令其德极佳,但此次大雪,论灾情,汪县令之处还要胜之,却无百姓冻毙,倒塌亦少……”
“说的简单一点,二者相比,前者之德要胜过后者,后者之才要胜过前者。如果论德行,他们都足以但当县令,否则早有上报了,可在县令一任,前者便是失责。”
叶欢认真的看着满宠:“是以欢以为,子布先生的惩戒并无失当之处。”
“只是还要加上一点,他为民破家之事应该表彰,但就事论事,不能混为一谈。”
满宠闻言微微颔首,此刻他脑海之中想到的,是当日云中郡的郡守李韬。
见对方沉吟,叶欢也不打搅,径自将手中茶盅对张昭一句,左手比了个手势。
后者见了容颜稍展,看来雪灾带来的影响,应该要轻与他们昨夜的预估。
“主公,此事之上,宠听主公与张大人之见。”片刻之后,满宠方道。
接着对张昭一拱手:“张大人,方才宠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伯宁亦有见地,相争为公而已。”张昭大气的挥了挥手。
叶欢笑笑:“本就是就事论事,伯宁能畅所欲言,该当如此,欢求之不得。”
满宠的话说的很清楚,此事之上,那就证明对叶欢的观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大公子并不以为意,所谓德才兼备,一直是华夏的用人标准。出发点是好的,但却有点过于理想化,你不能要求所有的官员都是诸葛与荀彧,要容许别人有缺点。
张昭如此是因为相随自己日久,潜移默化,而且真的见到了无数实际例证。
满宠的想法才是这个时代的代表,叶欢也只能加以改良。
原本时空之中,曹操的两次求贤令便是不分寒庶,唯才是举。
放在后世,这是普遍认可的,但汉末,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会太过分。曹孟德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