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青霄军团的攻势随之一缓。
天权子虽然被方帖竹惊退,但他的到来仍是为太虚宗增添了足够的威慑力。
起码现在方帖竹不能肆无忌惮地再出手了。
否则再被算计一次,或许真就要指望方长的复活手段了。
另外,也是太虚道君只挨揍不还手的应对方式让方长冷静了下来。
当然,不冷静也没用。
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败太虚道君容易,但想要干掉他,却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方长估计自己起码得达到洞虚巅峰的实力,才有可能克制住太虚道君的法则能力。
他的空间法则实在太耍赖了,在放弃攻击力的同时,将生存能力直接拉到最满。
更别说就算能干掉太虚道君,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就是略微出了一口气,并不算真正为大哥报仇。
因为真正让大哥修为全废的人是北斗道宗。
但面对北斗道宗,他能做的实在太少。
另外,没了太虚道君这个软弱的对手,他还去哪儿为自己可爱的玩家们寻找一个合适的历练场。
毕竟可不是谁都像太虚道君一样讲武德。
自己都这么过分了,他却还遵守着不以大欺小的潜规则,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以自己洞虚大能的身份欺负方长的青霄军团。
但凡太虚道君狠辣一点,以他空间法则的能力,完全有能力和方长换家,强行一换一,来个两败俱伤。
要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方长就是妥妥的魔道作风,行事肆意妄为,视众生为蝼蚁。
而太虚道君则是堂堂正正,不欺凌弱小,妥妥的老好人。
毕竟本来这场战争就是青霄道挑起的,太虚道君在家待得好好的就被人给打了。
但世道就是这样的。
坏人为所欲为,好人束手束脚。
就这么对峙了一段时间,青霄军团的攻势仍在继续。
但方长和方帖竹已经彻底无法出手,因为他们也得开始讲武德。
不仅是太虚宗一方有了两个对等的战力,还因为方长收到了女皇大人的警告。
“陈道长,你也是来劝和的吗?”
战争前线,方长面对陈天罡的到来,态度不冷不热。
当了这么多年的青霄道主,方长唯我独尊已经习惯了,对于别人冒然插手,他本能的有些不喜。
陈天罡却是处之澹然,摇摇头道:
“你们便是打得天翻地覆又与我何干,我是来传达陛下旨意的。”
想起神秘莫测的女皇大人,方长神色一正:“请说。”
陈天罡道:“陛下旨意,你可以出手,却只能限于同阶争斗,不可再肆意朝普通人出手。”
“尤其是你家那妹子,她的杀性太大,做事常常不留退路,便是老夫看了也心有余季。”
“而且你应当知道,对于陛下来说,我们比仙盟更加在乎普通人的性命。
如果仙盟用同样的方式来对我们,最后只能伤敌八百,而我们却要自损三千。
这一次是陛下帮你将仙盟那位仙尊的问责给挡了回去。
但如果你继续我行我素的话,便是陛下也不会再护着你,到时候仙盟对你再使什么手段,你是否有把握挡住?
我听说仙盟那边,除了他们的仙尊之外,已经有别的合道天尊复苏了。”
最后一句话,陈天罡的警告意味十足。
方长闻言,脑瓜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敢这么嚣张地出手,除了欺负太虚道君不会还手之外,另一个最大的底气不就是仗着上面有个女皇大人嘛。
如果女皇大人不帮他挡住仙盟上层的压力。
仙盟那边不说出动合道天尊,就是抽调四五个洞虚大能,都能分分钟打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虽然他拳头很硬,论单挑自信不虚过谁。
可面对围攻,他心中也没有底气。
而他底蕴太浅,认识的洞虚大能,除了太虚道君,万灵神君这样的对手,就是陈天罡这样的同僚了。
真被人群殴,他连帮手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
“我可是在为大唐开疆拓土!”
方长一脸委屈,“我为大唐立过功,我为大唐流过血,陛下不能对我置之不理啊。”
陈天罡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这下想着你是大唐的人了?
你在青霄道横征暴敛,搅得民怨四起的时候,可没问过大唐的官员,在征兵打仗,搞得人人自危的时候也没知会过我。
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陛下的意思很简单,不管你怎么折腾,但接下来不能让仙盟找到借口。
否则的话,你就好自为之吧。”
方长最近一段时间有些膨胀的心灵被陈天罡的一番话直接给打压了下来。
是的,他还不具有肆无忌惮的资格。
虽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合道之路,但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时间。
“我知道了。”
方长深吸一口气,情绪平复下来。
“接下来我会约束好帖竹的,不会让她随便出手。”
见方长这副模样,陈天罡也收起了公事公办的脸色,叹了一口气道:
“你大哥的事情老夫也听说过了。”
“只能说你运气不错,不仅有一个能为你出生入死的妹妹,还能有一个为你放弃道途的大哥。”
“但北斗道宗乃是当年的北斗大世界的第一宗门,北斗天尊更是大世界诞生后的第一位合道天尊,最是古老,被世人尊称为仙尊。
甚至有传说,北斗天尊早已突破到了合道之上的境界,离长生不死的真仙也只差一步。
我们虽已经突破洞虚境界,但面对这样的人物,若无陛下庇护,其实与凡人又有何异。
说起来,当年老夫也差点拜入北斗道宗。
老夫之所以能够起势,成为当初的大唐国师,大唐第一修,也是由于得到了一尊天罡时光金塔,拥有时间加速的作用。
老夫改名陈天罡,以为自己便是天命之子,能够在未来踏入长生。
可谁曾想这所谓的天地复苏,灵气归来不过就是大人物下的一盘棋。
现今得到的愈多,未来回报的就要愈多。
若不是陛下为老夫切断与那金塔的因果,今日的李虎便是昨日的老夫,迟早成为受那道宗驱使的一条老狗。
你大哥虽然自毁修为,但还能安然退出北斗道宗,说起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陈天罡难得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也或许是李虎的情义打动了他,让他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方长同样为之默然。
可能像陈天罡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子,他们的修为越高,越能感觉到一种绝望。
因为原本大家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顶多就是谁比谁大了那么几十岁。
可谁能想到这方新生大世界的顶峰早已站满了人,还是上一个时代的老人。
他们不仅没有随着旧的世界死去,反而早早划分好了一切。
无论大家怎么蹦跶,原来一直在人家的框架下前进。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那些转世重生的大能修士,他们比这个时代的新人领先了太多太多。
他们可以肆意挑选原本能够成为天地主角的新生代,教育他们,培养他们,使用他们。
最后搞了半天,占据天地权力中心的人还是那些改头换面的老面孔。
新生的大世界莫名的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方长若不是拥有另一个大世界的底气,恐怕也不敢轻言合道,与那些下棋之人并肩。
而陈天罡或许就是看见了这种情形,所以反而佛系化了,不争不抢,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
见方长不说话,陈天罡苦笑一声。
“是老夫多言了,说实话老夫很佩服你,在没有任何根脚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够与那些远古老怪物并肩。
这些话适合老夫,却不适合你。
你有自己的路。”
方长连连摆手:“陈道长说笑了,我能有今日,离不开陛下的帮助,若无陛下,我绝没有今日风光。”
陈天罡没有争辩,只是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道:
“你是否想过让你大哥恢复道基,重新走上修行路?”
“你有办法?”
方长眼神一亮,说起这个他就有兴趣了。
虽然当年他培养李虎这位大哥,是指望他修为高歌勐进,成为大老后,回过头来反哺他这位小弟的。
如今的他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想象,李虎的修为恢复与否对他来说其实都不重要。
但李虎愿意为他舍弃一切,能帮李虎恢复,他自然求之不得。
一辈子能够找到李虎这样一个傻憨憨的兄弟,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陈天罡道:“只是试一试,具体情况还得见过你大哥才行。”
方长面色一喜:“若是能够助我大哥恢复,我欠陈道长你一个人情。”
他拉着陈天罡就往道城赶去。
反正前线他又不能出手,在与不在,影响不大。
如果太虚道君愿意主动出手那就更好了。
无理他尚且闹三分,若是有理,他能借着女皇大人这块牌子,把人给直接砸死。
青霄道城。
随着一道钟声落下,李府门前挂上白色灯笼,人人身穿缟素。
李虎回家,李父李母心中遗憾已去,终究是坚持不住,握着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含笑而逝。
关于二老的丧事早有安排,因此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絮。
有些意外的是那些从未见过二老的李家族人在灵堂上哭得比谁都伤心,更有甚者哭得力竭昏倒过去,几乎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收了钱的专业哭丧演员。
李虎在秦晴的的陪伴下,对父母祭拜过后,便将一切事物交由小妹处理。
至于小弟,有一说一,他和小弟的感情仅仅在血缘关系之上。
若说亲近,自小弟出生之后,他们连相处时间都屈指可数,哪会有什么亲近可言。
小弟对于他更多也是畏惧。
若只因为彼此流着同样的血脉,就说他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感情就太廉价了。
真正的感情是彼此的记忆、付出交织而成。
而且从碎嘴的丈母娘口中得知过去两百年发生的事情过后,李虎对于小弟心中却是责怪的。
若不是他识人不明,娶入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导致父亲因此愧疚近百年。
或许父亲的一生会更加幸福快乐,不会临死还记着要他代自己跟小弟说声对不起,让他好好照顾小弟。
“夫君,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晴看着李虎面露悲色,却很难感同身受,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表达自己的态度。
在李虎回来之后,他们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就如窖藏的醇酿,变得更加浓醇美好。
即便此时李虎再没初见时的高大威勐,青年才俊,与她并肩站着的形象更像她爹,但秦晴却很满足。
因为自李虎回来之后,他就再没有因为各种事务在外奔波,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陪着她。
这对于她来说,比丈夫取得多大的成就更为重要。
倒是丈母娘心中颇有微词。
但她却不敢多问,只是旁敲侧击询问好女婿,道主大人什么时候给他安排个好差事。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份事业嘛。
李虎拍了拍秦晴的手,说道:
“我没事,爹娘都是喜丧,再说让爹娘不去修行乃是我最初所做决定或许是我错了。”
他何曾想过在短短几百年间,他和二弟就会取得如此成就。
当时他只想着让父母不去沾染修真界的危险。
因为连他都没有信心能够一直站稳脚跟,害怕自己把危机带回家中,连累了父母。
所以干脆让父母做个富家翁,开开心心过上一辈子。
后来条件稳定后,父母却不愿意修行了。
他们谨小慎微过了一辈子,没想过什么长生得道,只觉得现在很好,不需要改变什么。
而且他们小儿子同样在修行,也没见修行出什么名堂来,还吃了不少苦头。
李虎抬头,看着天穹上那棵庇护着整座道城的青霄神树,忽的问道:
“二弟他回来了吗?”
秦晴摇摇头道:“道主大人事务繁忙,何况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这次代他过来的是东东姐。”
“倒是夫君你以前的那些部下,都想要过来拜会你,已经往家中递上了拜帖。
夫君,你见还是不见?”
李虎略作沉吟,便否决道:
“就说我在服丧,一律不见。”
他回来之后不是没有接见过老部下,可惜与他叙旧者少,托情者多。
他自然不喜。
但直接拒绝又不是他的性格,只好找个理由婉拒。
说起来,若是当年的他,谁敢因为私事来找他说情。
他虽不比方帖竹冷酷,不讲军纪,动辄打杀部下,但也一向在军中秉公行事。
这些人无非是听闻他命不久矣,想要用他最后的几分影响力为自己向上铺路。
“哦,我知道了。”
秦晴弱弱答应,忽然问道:
“夫君,我听说道主大人这次是为你打仗,前线已经彻底打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的。”
李虎苦笑道:“二弟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因为大哥是为我而伤。我得让所有人知道,便是大哥如今没了修为,那也是我方长的大哥,不是谁能辱的。
我现在可以为大哥与太虚宗彻底开战,他们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够比得上太虚宗的份量。”
方长和陈天罡的身形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