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想这一座小镇凭空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心神一动,取出一块法阵盘。
青云门的护山大阵阵基在小镇以东,若是催动大阵防护之力,或许能抵挡一二。
只是这样一来,他可能会被青云门的长老责罚。
眼看大雪崩势急,顾余生将灵力注入到阵盘之中,还没激活大阵结界,却见大雪崩的急落的势头陡然一缓,好似被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一样。
顾余生心中一松。
同时也有些疑惑。
以青萍山的陡峭,雪崩不应该停下来才对。
而且,这一场大雪崩,似乎也有些古怪。
“难道是有人斗法吗?”
顾余生面露沉吟。
小镇的人看见大雪崩缓缓的停止,一个个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他们很多人双手合在一处,一脸虔诚。
顾余生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一步步向小巷走去。
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他们曾以香火礼敬村里矗立千年万年的石像,以为神袛。
顾余生之前心中多有不解。
以为世人愚昧。
可当一场灾难出现又消退,他才醒悟过来:善人也好,恶人也罢,他们心中敬畏的,只是他们心中的那一尊神袛,敬畏的天道,并非是他想象的天道。
“那我心中敬畏的神袛呢?”
顾余生扪心自问。
他没有得到答案。
在他的脑海中,只有那一道出山时的高大背影。
那一道背影的存在。
好似再无神袛的位置,可以供他膜拜,敬畏。
他的脑海中,是那一道身影背后负着的那一把剑。
如他的心魔一样。
只要那一把剑依旧在青云门伫立。
在顾余生的心中,它就如同神袛一样,矗立在迷雾深处。
五年。
父亲的剑。
成了顾余生心中的执念。
雪崩形成的风,吹过千年老槐树,穿过那长长的深巷。
顾余生一个人穿过街角,路过那一棵老槐树,又一个人走进深巷,他手捧着一本书,一只手却不自觉的握住腰间的那一把剑。
那一道上着锈锁的门紧闭着。
可顾余生没有停下来。
他一直的走,身体诡异般的穿过了那一道门。
当小院陡然出现在顾余生的眼底,他恍然间回过神来,他神色微愣,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衣角卡在门缝中。
顾余生微微用力,衣角呲啦的撕开。
他的瞳孔急剧的缩了一下,伸手去触那一道门。
锈迹斑斑的锁在门外哐哐晃动。
顾余生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心神一动,眉心中,那一把剑在掌心轻轻转动。
腰间的木剑,也在铮铮作响。
良久。
顾余生手心一握,哂然道:“我,突破至……合道境了?”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犹自觉得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抬头凝望青萍山。
那山上的雪崩,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余生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把自己关在小院。
潜心修炼那书卷上的秘籍。
当顾余生再次推开那一道门。
腰间的木剑已不知所踪。
他抬头凝望,深巷口的千年老槐树抽发嫩芽,山空碧蓝,早春已至,阳光正好。
顾余生久未嗅空气中的芳香。
他步履如风。
漫步在青云镇外的堤岸上。
堤岸之畔,是泛水东流的娟娟长河,长河的一侧,拂堤杨柳并青色,春烟弥漫起云霞。
目视野阔的尽头,是一片芦苇荡。
去年随着冷风飘落的芦花已不见,如今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