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儿离开医院的一个小时后,ICU里的仪器上面,所有的曲线都变成了直线,数字也都归零,全都不动了。
“医生!医生!”宋寅成喊。
何薏楠的一滴泪掉出了眼眶。
医生从ICU里出来,这是他最后一次从林夕的病房里出来,他给何薏楠鞠了躬,“抱歉,节哀。”
何薏楠吸了下鼻子,咬着唇转身一个拳头对着林振东下去,林振东倒在地上,脑子里全是耳鸣声。
何薏楠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单手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打。
要知道,她一个九十斤的女生,对着一个将近150斤的中年男人打,每一下都不含糊。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进去看她?你有什么资格!你告诉我!啊!她死了!你满意了吧?是你把她逼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林振东!你给她偿命!偿命!你把她还给我!”何薏楠的声音从开始的愤怒变得绝望。
林夕被盖上白布时,何薏楠脑里的弦就断了,整个人开始失控。
宋寅成看着地上的血渍越来越多,都是林振东的血。
周围的医生护士要去拦,被宋寅成挡着。
直到林振东开始往外吐血,宋寅成才上前拦着发小,“别把他打死了,他不配跟着小夕一起去。”
何薏楠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她大力一扔,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何薏楠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拳接一拳往洁白的墙上砸。
宋寅成猜她这是发病了,伸手抓着她的肩膀,“阿楠,她还说,让你好好配合郝医生治病,他的医术挺好的。”
何薏楠轻嗤了声,“我治好了,她是能回来吗?”
她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敢见。
“至少让她安安稳稳地走。”宋寅成劝道。
林夕的尸体躺在太平间,两个发小就守在外面。
宋寅成是被他父母强行带走的。
何薏楠蹲坐在地上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她才揉了揉发涩的眼眶站起身。
林夕的后事是何薏楠一手操办的,收拾遗物、火化、下葬。
前前后后忙活了五天时间,第三天的时候,她带着林夕的骨灰去了趟大学城那套房子待了一天。
下葬那天,宋寅成从家里逃了出来。
来祭拜林夕的人只有宋寅成和郝医生。
何薏楠把消息锁死了,没让人知道林夕被葬在哪儿,同样也没人知道林家破产的原因。
郝医生安慰了两个孩子几句就走了,何薏楠没怪他已经是对他的认可了。他再说些什么,她会绷不住的。
何薏楠看着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儿,沙哑的嗓音响起,“阿成,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墓碑上的照片是林夕十三岁时的照片,她早就被留在了十三岁的时候。
“阿楠,这不怪你。”
“我五岁那年是她一步一步拉着我走出来,告诉我世界上有很多美好。她十三岁那年,我却没能帮她做点什么,快五年了,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就走了。”
很多时候林夕提起母亲,何薏楠都是保持沉默。
她明明可以帮她找母亲的,可她不想告诉她,她的母亲早在离开她之前肚子里有了一个不是她父亲的孩子。
她不能告诉她,她的父母各自有了家庭不要她了。
她不能告诉她,她的父母离婚打官司时,母亲拿她的抚养权换了一笔钱,足够自己在国外生活十几年。所以父亲生意不景气时,才会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在被扔进精神病院的她身上。
从墓园出来,宋寅成送何薏楠回了何家,她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虽然他知道何薏楠在这边有房子,可她的病情比林夕好不了多少。林夕走了,她如果也…他会受不了的。
他依旧记得那天,何薏楠在真丝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驱车赶到棉岭的情形。
宋寅成按响了何家的门铃,大门打开的时候,门卫被吓了一跳。
何薏楠双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攥着林夕留给她的录音笔。
“你回去吧,天快黑了,你爸妈该着急了。”
宋寅成看着何薏楠进去了才走,她只要进去了,她就不会想不开。
何书勉的妻子严晓听到何薏楠回家的消息最先迎了出来。
何薏楠看着小舅妈焦急地跑出来,鼻子一酸,她这五天忍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崩塌了。
“小舅妈…”
严晓心疼地抱着孩子,给她拍背,“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屋里一群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何薏楠哭得撕心裂肺,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哭过,
何庆世最宝贝的孙女哭成这样,他也着急,站在孙女身旁轻声问,“怎么了楠楠?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外公说,外公给你出气去。”
何薏楠哭得喘不过气,只能摇头。
“你说啊,你想急死我们呀?”严晓有点慌了。
何书勉斥了妻子一句,“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