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离开以后,莫蓉卿每天都像失了魂一样,一整天从早到晚都只是忙着给大家洗衣服做饭缝缝补补忙个不停,几乎从来不笑,也不怎么说话。
何凌云一开始总是会想法子逗她开心,可是每次见她勉强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后来他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只是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尽可能地陪在她身边。
山上的弟兄们都很喜欢莫小姐,自从她来了山上以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除了吃饱穿暖以外,莫小姐也教他们读书识字,还会给他们讲孙子兵法。
山上的日子平静安宁,随着一天天熟络起来,蓉卿让大家直接喊她的名字,可是大家伙儿为了表示对她的喜爱和尊重都称呼她蓉姑娘。
而此时的南京人民真正地身处黑暗的炼狱之中,泯灭人性的日军在华中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和第六师团长谷寿夫指挥下,对中国人民进行了长达六个星期的血腥大屠杀。
彼时正在南京城的《纽约时报》特派记者蒂尔曼·德丁亲眼目睹了日军惨绝人寰的屠杀,在南京被日军严密封锁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几经辗转,将日本人在南京城里的血腥暴行发给了《纽约时报》,12月18日,终于将日本侵略者令人发指的兽行曝光在全世界人民面前。
莫蓉卿每天都在担心着江哲的安危,已经到了上海开展工作的江哲,再一次受到了生命中无比巨大的冲击。
在南苑抗击日军时,他经历的是生死存亡的考验,而这一次面对南京城的人间地狱,却让他对人性对人生的意义产生了怀疑,每天的所见所闻都让他几近崩溃:这个世界真的是邪不压正吗?这世间还有正义吗?这么多丧尽天良的恶魔为祸人间,美国传教士整天宣扬的基督耶稣救世主又在哪里?
而身为美国传教士的明尼·魏特琳同样正在经历着几乎要颠覆她信仰的巨变。12月初,美国大使馆向留在南京的美国公民发出最后通告:再不撤离,以后我们将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魏特琳却说:“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中国!”义无反顾地拒绝了美国大使馆让她离开的要求。后来直到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她都没有后悔选择留在南京帮助中国人,她说:“如果能再生一次,我还是要为中国人服务,中国是我的家。”
可是在她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有预料到日本人的凶残,以至于她在目睹日本人惨无人道的兽行后受到强烈的刺激,此后深受精神疾病困扰。
那些恐怖的记忆如影随形,终于压垮了她的神经,在离开中国回美国治病的一年后,她终是不堪重负选择了自杀,她在遗书中写道:在中国的传教失败了,与其受精神之苦,不如一死了之。
她可能也无数次问过上帝:为什么要让中国人遭受这样惨绝人寰的苦难?
“从12岁的少女到60岁的老妇都被强奸,丈夫被迫离开卧室,怀孕的妻子被刺刀剖腹。”
“我不知道今天有多少无辜勤劳的农民和工人被杀害,今夜我们要照顾四千多名妇女和儿童。不知道在这种压力下我们还能坚持多久,这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怖。”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情景,人们跪在路边,枯叶瑟瑟响着,风在低声呜咽,被抓走的妇女凄惨地叫着。日本人越来越蛮横了,对任何国家的旗帜都不在乎了,他们想方设法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抓姑娘。”
“从军事角度而言,占领南京也许会被认为是日军的一个胜利,但从道义方面而言,这是失败,是日本民族的耻辱。”
魏特琳的话很恰当地诠释了日本发动的这场侵略战争,而侵略中国的日本人应该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