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元清!”
杜佑谦晃了晃脑袋,烛光、酒香、脂粉香,混合在一起,让他眼睛刺痛,昏昏沉沉。
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身躯紧挨着他,似乎在细心地给他擦脸。
“哈哈,元清,论喝酒,你还是个小老弟啊!这才几杯,你就不行了?”
杜佑谦感到有人在重重地拍自己的肩膀。
元清?
哦,我是邱元清……刚刚考上举人,和相熟的文人好友在青楼庆祝,叫了几个本地着名的花魁过来。
等等,可是为什么又觉得不对?
我好像记得,自己应该叫杜佑谦才对……
等等,等等。
不对,还是不对,我是方英……方仲英,我是一个修士。
我遇到了劫修,用“燃血术”假装和对方拼命,其实是为了燃尽寿命……
杜佑谦捏了捏太阳穴,抬起头来。
混乱的记忆,终于捏合起来。
“我是杜佑谦,也是方仲英,邱元清也是我的名字。这是我的第三次转世了。”
“真是操蛋,我是中了什么邪?第一世读书参加高考,第二世还是读书考状元。第三世也是读书,这一世还是读书。怎么就逃不过读书了呢?我已经读书读得要吐了!我想做仙人,不想当大儒!”
一边在心里吐槽,他的眼神飞快地变得清明起来。
虽然酒精依然在体内肆虐,但是上一世,数十年清静修行的功夫,让他迅速镇住了心神。
酒桌上的觥筹交错,美人绕膝,上一刻还让他颠倒迷醉。
这一刻,却已无法让他的心生出半点涟漪。
回忆起上一世临终时的信息,“十次转世之内若无法突破元婴,照见自我,将无法再继续转世”,杜佑谦不由得有些心情沉重。
也没心思再与这些人虚与委蛇,恨不得立刻开始修行。
他看了看旁边拍他肩膀的人,笑道:“文道兄,其实,我刚刚在想一件事。”
“哦,元清所想何事?”对方也是有名的才子,和杜佑谦一向交好。
“我不想继续读书了。”杜佑谦根本没心思在继续敷衍、耽误时间,直接长身而起,紧挨着他、替他擦脸的那个花魁“哎呀”一声,险些摔倒。
“其实我从少年时起,就仰慕仙道,想要寻仙问长生。但因为家慈家严的缘故,不得不读书科举,以免让双亲难过。可现在回首往事,我只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各位,就此别过吧。科举这条路,我不会再走下去了。”
那几个文人好友都懵懵懂懂,震惊得忘了劝诫,眼睁睁地看着杜佑谦作揖后,潇洒下楼离开。
走出青楼,杜佑谦左右望望,街道上冷冷清清。
虽然城里没有实行宵禁制度,但到了这个点,良家子通常是不会在外面乱逛的。
和某些港片里描述得差不多。
白天,街面上是披着官皮的人说了算。
晚上,这里是青皮流氓们说了算。
这里是汉国,民风彪悍、治安极差的汉国。
上一世,杜佑谦曾听过一些关乎汉国的传闻,还有各种段子。
比如,有个段子说,一个吴国人来汉国做生意,在路上和一个汉国人对视一眼。
只是一眼。
那汉国人甚至没问“你瞅啥”,勃然大怒,直接就拔刀把这吴国人杀了。
在吴国人心目中,汉国简直是世界上最野蛮的国家。
段子归段子,结合这一世前18年的记忆,杜佑谦发现,真实的汉国其实比段子里也没好多少。
他才刚刚堪破胎中之迷,不愿惹事生非,只想早点回家。
而且要在今晚自己说的这番话传回家里之前,赶紧收拾好行李,离家出走,免得家里掀起狂风骤雨——
“清郎!”一声娇滴滴的呼声,打断了杜佑谦的思路。
他回头一看,只见是刚才那个在他醉酒时,一直给他擦脸、照顾他的花魁。
这花魁娇颜若花,正是十七八岁最青春的年纪,皮肤嫩得仿佛轻轻一掐就会绽破。
穿着一身大红嵌金丝舞裙,头上簪着一朵“五月红”,真正是人比花娇。
她的手背在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夜风吹来,还打了个寒颤,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和保护欲。
杜佑谦记得,她的艺名叫桫椤,不过夜半无人,两鬓厮磨时,她总喜欢自己叫她林莎,莎莎。
杜佑谦冷冷看她一眼,道:“林姑娘,何事?”
“清郎!”花魁泫然泪下,声音如泣如诉,似在责备杜佑谦的狠心,“昨日你还对奴家山盟海誓,为何今日就这般冷冰冰?”
杜佑谦回忆了一下,强忍着没有露出尴尬之色。
昨天还叫她“莎莎”,今天就变成林姑娘了。
饶是他几辈子加在一起活了两百多岁,依然有点挂不住脸。
只能强词夺理:“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
林花魁泪汪汪的大眼睛,风情万种地扫了他一眼,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