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的一个夜晚,月光还是一样地苍凉。
“世平,你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林佩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波澜,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的我的心意,并不是要给你什么压力。”
“林佩,你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只不过……”
张世平低着头,紧紧抿着的嘴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
“我知道。”
林佩的嘴角,轻轻地向上牵了牵,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苦涩又心酸。
月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悲凉:
“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有家庭,有妻子的。可是——”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世平,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你大可不必这样躲着我。在我心里,我和你光明正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我还是觉得,我对不起她。立慧她,这么多年和我在一起,她从来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应该这样,是我对不起她……”
张世平双手捂着脸,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世平,你别这样。”
林佩伸出双臂,心疼地环抱住他的头:
“世平,你是好丈夫,你一直都是,你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是她配不上你,她从来不了解你,也没有真正关心过你。现在她死了,世平,你自由了,你可以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你可以重新进行选择了。”
她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不允许他继续闪躲和逃避下去:
“世平——”
她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勇敢地表白道:
“我对你怎么样,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也可以感觉到,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和你,我们都是不幸婚姻的受害者。接下来的岁月,让咱们互相取暖,过几天知疼知热的好日子,不好吗?”
张世平没有说话。
尽管他的身体里,好像有惊涛骇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地向他拍打过来。他也只能选择紧闭着双目,任由林佩将自己拥在胸前。
奇怪的是,被这个女人这样抱在怀里,张世平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的时候。那种躲在妈妈身后时,久违了的安全感,让他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紧接着,潮水涌上来,将他整个吞没了。
他伸出手,紧紧地环在了林佩的腰间,用力,将她朝着自己拉近,再拉近。
放下电话听筒,艾琳靠在办公椅上,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着。
她很得意。
艾琳满心欢喜地回顾着刚刚在电话那头,医生告诉她的,文迪目前的情况:
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很脆弱,甚至可以说,随时都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
崩溃……,这两个字,简直是动听极了。
再一次,她无声地笑了。
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野猫,她的嘴角弯成了一个残忍的弧度。如果有心理学专业的学生需要一个非正常精神状态的研究范本,应该会很有兴趣观察她现在的样子。
她的确是压抑得太久了,已经受够了。
每天跟在喜欢的人身边,却要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欢好。虽然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但那又怎么样?
一个从贫民窟里,靠着出卖色相和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低贱女人,怎么配和她心爱的班适航在一起。
现在,老天终于听到了她日夜的祈祷,那个贱女人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原来,报复自己仇恨的人,是一件如此有快感的事。艾琳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沉醉其中。
“啊啾!”
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该死的季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春秋换季的时候,艾琳就会犯过敏性鼻炎。
叮叮叮!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
“喂,您好。”艾琳接起了电话。
“艾琳,”是班适航的声音,“如果你现在没有别的事情,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吧。”
“好,我这就过来。”
放下电话,艾琳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仔细地整理好了妆容。
她站起身,将衣服小心地拉展,对着镜子,前后看看,确认自己找不出一点儿瑕疵,然后身姿摇曳地朝班适航的办公室走去。
当她轻轻推开办公室门时,班适航正背对着她,站在窗户边上。
听到有人进来,他转过了身。
“班先生,您找我……”
目光刚一落到班适航的脸上,艾琳就立刻停止了说话。
他的眼窝比平时更加深陷,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悲伤。
原本就消瘦干瘪的脸上,被岁月刻上的每一道皱纹,此刻看上去,都仿佛加深了一点。
所有这些表象,都在说明一件事:班适航此时正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中。
在班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