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八破图,好听点的,叫锦灰堆。”
“最早传说是元代赵孟頫和友人饮酒作乐后,把吃的残羹剩饭,还有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书页信札画了下来,别有一番情趣。以后,逐渐成了文人画的一种小类别。”
“这不就是现在的拍照留念?”李乐想到上菜之后,人不动,筷子不动,先给手机吃的场面。
“还有些不一样,八破图讲究的是抱残守缺的意境。”
“那就是画烂纸片子,烧坏的书?”
“可以啊,这理解能力。”黄杏槟站远了点,抽了口烟斗,吞云吐雾。
王士乡挥了挥烟雾,“说白了,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它是有一定章法的,不能乱画,讲究结构,比例,色差,色彩搭配。要有种美感。”
“呃......”李乐又看了画,“打散重组?解构?毕加索,波普艺术?”
“哟哟哟,你妈和小宁咋说你没天赋的,这不还行么?”
“是吧,我觉得的也是。”李乐忝着脸回道。
“那这个杨渭泉是画八破图的名家?”
听到这话,王士乡和黄杏槟都乐了。
“咋?”
黄杏槟指了指画,“其实画画的人叫郑达甫,是杨渭泉请来代笔,他只是写了字而已。画高价卖出去,只给郑先生一点润笔费,连笔墨颜料都是郑先生自己掏钱买的。”
“嚯,还有这样的?”
“哪个时代没有?”
李乐皱眉道,“这郑先生能愿意?”
“那咋办?四个字,生活所迫。”
“比如说现在,你一个小写手,没有名气,住地下室,喝自来水,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有大手子突然看上了你,给你钱让你写东西。但是得用他的名字,你写不写?”
“吃饭要紧,先活着。”李乐想了想。
黄杏槟以为李乐会是年轻人的脾气,没想到会这么说,冲王老爷子乐道,“瞧瞧,就这心态,以后准饿不死。”
“也是。”王士乡点点头,“走,教你做菜。”
“我也搭把手。”
“别,黄师傅,您有心,把我的猴儿画了,这里啥都有。”
“哎呀,昨天刻板子,手疼咧,要不改天?”
“门儿都没有!”李乐翻着白眼,“今天,就今天。”
荒郊,野外,烈日,高悬。
一棵树下,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女兵,围着地图板,七嘴八舌喳喳着。
“标定地图,判定方位、确定站立点,教官不就是这么教的?”
“地图有了,方位都没判定,你咋走?”
“啥意思?”
“找不到路了呗。”
“沃日,东西南北在哪?右手边是哪?”
“南?不对,我记得是西。”
“不有指南针么?对着地图南北看啊。”
“哎,拿倒了,那是北,那是南,地图上不标着了么?”
“大姐,咱们这是指北针,不是指南针。”
“到底是哪个箭头指南面?红色还是白色?”
“.......”
一个腰带扎的松松垮垮,背包和水壶挂在脖子上,歪戴帽子的女兵,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步三晃伴着叮叮咣咣的声响走了过来。
伸头钻进圈子,看了眼地图,“噗!你们还没找到路?”
“没有,正找呢。哎,你刚才干嘛去了?”
女兵挠了两下屁股,“尿尿!这地方蚊子真多,一会儿就咬了俩包,谁有风油精,给用用。”
“用个鬼,这都找不到路了,回头超时肯定又得挨批。”
“我看看。”
女兵把指北针要过来,放在地图板上,对着地图比划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点点头。
几人一看,有门儿!
“找到了么?这前面三个方向,四条路,走哪条?”有人赶忙问。
“嗯。”歪帽子女兵揉了揉鼻子,深呼一口气,回道,“额没找到!”
“嘁,么找到你说个爪子噻?”
“可我有别的办法啊?”
“说,什么法子?”
歪帽子把地图板和指北针交给旁人,转身,在地上寻摸半天,找出一根小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