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赔我精神损失。”
“咋?”
“你特么告诉我说,豆汁要喝两碗,我喝了,结果吐对面大爷一头一脸,要不是黄处给买了新衣服,我都回不来。”
“个人口味问题,你喝不了怨我?”
“马闯和陆小宁也吐了,也是个人口味?赔我,不,赔我们仨。”
李乐白眼一翻,得,忘了,还有那俩傻子。
叹口气,“算了,算了,笔来!”
看着李乐写的提纲,田宇问道,“这个又有啥讲究?”
“这个?”
“昂。”
“检讨是围绕你不是个东西,这个就得围绕老师领导是个好东西来写。”
“十分成绩,三分自己,七分老师。要突出王校的细心关怀,黄处的谆谆教导,老姜的严格管理,你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得。”
“咋还有老姜的事?”
“你不把她突出一下,你们的处分能顺利撤掉?”
“乐哥,你真特娘的奸诈。”田宇由衷感慨。
“懂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事故。”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高二暑假,又去了燕京大半月的李乐,回到学校后,眼见着班里陌生的面孔又多了几张。
高一相差不大,高二两极分化,高三,就是天上地下。
无数考场英烈先贤的经验,再一次应验。
原本分班时的人,经过一年里几次考试的出出进进,到高三开学时候,已经换了十几个。
有个别班主任找到王加强,说娃们都很用功,一次考试就换了班,有点太严苛。
可老王说,“谁不用功?学校里,下次考好了,还能调回好班。可真到了社会上,掉下来还能翻身的又有几个?我们育人,不止教文化教知识,更要让娃娃们提前做好适应社会残酷性的心理准备。有个抗压强大的心,比什么分数都强。”
老师们没话说,只能把这种紧迫和压力继续维持,火炼真金。
许是阅历心态不同,李乐更能体会王加强的这种用心。
学生们的遗憾是当年没努力,老师的遗憾是如果那时候再多给讲几道题,多给两张卷子做一做,或许就能让他们换一种活法。
自愿和强迫相结合,逼也得把人给逼出来。王加强压学生,更压老师,就是为了不留下这些遗憾。
有了分化,学校开始帮着找出路。
有点艺术细菌的,去学美术,去学播音主持,去学唱歌,哪个提高快,就学哪个,怎么着都得把大学给上了。
实在圈画不圆,谱识不全的,除了硬拼学习别无他法。
抽调各科老师弄补习班,晚自习用来补课。挨个过筛子,一对一单挑。即便到最后上不了本科,也有大专,中专。
各种竞赛,那些偏科偏才的,都去走一遭。
数理化,语史外,只要能拿奖,学校就准备在高三开始推荐保送。名校不行,就联系普通院校。
王加强就像销售员一样,挨个翻着部里规定能招保送生的大学,有机会就联系,拿着获奖证书和简历,推销手里的学生。
高一时,还有些松弛的喧嚣,到了高二,就成了默默和自己,和同学,和老师之间默默的较劲。
一片平静之下,在积蓄着压力和能量,为的就是在最后一年的六月六日,喷薄而出。
李乐沉浸在这种大家伙儿一起攒劲向前冲的氛围里。
早自习时带着眼屎背书的表情,课间去卫生间的匆匆脚步,把老师堵在教室里寸步难行的提问,彼此间讨论题目手舞足蹈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