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热闹散了,客人们挑了东西也付钱走人。
林蔚然和罗婉君对视一眼,均是无奈地笑了。
到了中午,两人也不回大院了,林蔚然支了点钱让罗婉君出去吃点,顺便给自己带点能填肚子的。
罗婉君很不好意思,想要林蔚然去吃自己守店,推辞了一回合就被林蔚然说服了。
“要是那客人又回来胡搅蛮缠,你可应付不了。”
等罗婉君走了,林蔚然继续清点账目,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那七件成衣,打完折一件是十六,统共一百一十二块钱。
定制单子接了四件,三件是舞蹈团女演员捧场,还有一件是个脸生的年轻时髦女郎下的单,一单给了十块钱的定金,收入四十块。
头发绳一上午也卖了五十多个,毛票数下来得有七十多块。
卖出去的多数是粘了水钻的款式,老款和素圈也连带着卖了一些,有的客人把每个花样都买了个遍。
这么多钱,扣去要还给罗婉君的借款和头发绳的分成,都够买一辆缝纫机了!
林蔚然数钱数得火热,门口又来了客人,她连忙把钱收好,笑着过去招呼。
等罗婉君回来,林蔚然手里又多了好几块钱,都是看见人家戴了,过来买水钻头发绳的。
那水钻遮着光看倒也和百货大楼的区别不大,可一戴到太阳底下,闪得晃眼,有客人买了戴着走,可不就是活招牌,引了不少女孩找来林氏成衣。
墙上剩的最后一件成衣,倒也不是没客人喜欢,只是思来想去都放弃了。
林蔚然用了现代时装设计的风格来做这件衣服,相比很快卖出去的几件衣服来说更加吸睛,但要日常来穿,对于当前的时代审美来说,过于前卫。
林蔚然原本就是想着,能卖就卖了,不能卖,也好在展示墙上留一件吸引客人,不至于空空荡荡的。
到了下午,客人不如早上的多,但也卖出去不少头发绳,又多了一件定制的单子。
天色渐暗,路上人也少了,这块儿是纯纯的商业区,没什么住户,林蔚然把卷帘门一关,开始清点收获。
罗婉君看着她数钱,激动地攥住手。
“这儿是今天卖出头发绳的钱,扣除成本,按照咱们之前约定的分,这些是你的。”
林蔚然抽出两张大团结并一些毛票,递给罗婉君,“嫂子数数,对得上吗。”
罗婉君眼圈都红了,“对!哪能不对,我头一次挣到这么多钱.....”
二十多块,省着点花,她能和福宝用好几个月!
林蔚然拍了拍她的手,语气笃定地说,“往后,咱们能挣更多的钱!”
她娇嫩的脸颊上双目炯炯,透出与姣好稚嫩的容颜截然不同的沉淀感。
让人忍不住信服她说的话。
罗婉君重重点头,“嗯!”
分完账,林蔚然催着罗婉君回去接福宝吃晚饭,自己留下盘点。
罗婉君一走,店里就安静下来。
林蔚然在本子上把钱和货一一对了一遍,又把需要买的布料材料写上,明天一早就要去采购。忙完一通,窗外已经黑了,只有影影绰绰的昏黄路灯闪烁着。
呼呼的风声刮过卷帘门,发出砰砰的异响。
林蔚然一怔,她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好像有人敲门?
她站起来,走近门口,还真是有人在敲卷帘门。
“您好,小店已经打烊了,您要是买东西,可以明天再来!”
林蔚然提高声调,可门外那人却还是固执地敲击着。
她有些不安,绕到窗口去看,却也看不到门口的光景,只不过看见漫天飘起了雪花,簌簌地落满了地面,犹如铺上一层白绒般的毯子。
对门的店铺还开了三两家,林蔚然定了定神。
到底还是过去把卷帘门打开了。
一股子冷风卷着雪花灌入屋内,林蔚然猛地闭了一下眼睛。
“客人,我们打......”
打烊了还没有说出口,她睁开眼,这几天翻来覆去想到的一张脸,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周文野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大衣,头上戴着军帽。
帽檐被一层薄雪裹得晶莹剔透,他在风雪里站了一会,眉毛、睫毛都沾了雪粒,麦色的脸颊也透出殷红。
眸子里却没有冷光,像是燃着熊熊的火焰,把眉眼的雪花都化成了水。
“祝贺你,林老板。”
林蔚然低头,他递来一束娇艳的鲜花,电话里夹杂电音的语调骤然到了耳边。
他太高,太有压迫感,宽厚的肩膀将门外的路灯光线挡住,投下一片阴影。
像是能把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林蔚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的腿.....”
周文野站在风雪里,只有衣摆被卷着旋涡的雪花裹挟着飘荡。
他身形修长,双腿挺拔,宛如一株松柏。
哪里有残疾的样子?
周文野听见她的话,垂着眸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