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具黑毛僵,不过夜,天亮每人一两银。”
负责押送的兵丁百夫长面容冷峻的丢下一句话,一挥手,兵丁纷纷掀开盖尸布,用铁叉将五具尸体叉上焚尸炉。
一具具尸体通体发灰,可怖的黑色纹路爬满所有能看见皮肤的位置,乍一看就像是尸体皲裂了一样。
而且全部用拇指粗的铁索捆绑,四肢、头颅,额头贴着镇尸符,口中塞着糯米。
抬上炉后,兵丁又将铁索锁在焚尸炉下的半埋在土中的千斤石上。
千斤石七倒八歪,其中一条甚至已经完全脱离土层,锁扣更是伤痕累累,扭曲、变形、开裂,触目惊心。
三个焚尸匠两个是年轻人,一个是中年人,年长的中年人咽了一口唾沫,道:“官爷,今晚还多了两具,怕…怕是……”
“怕是什么?”
百夫长脸色一冷,不耐烦的挥手道:“多了两具银子不也变多了么、以前都是五钱银,今天是一两银,甭废话,尸体不能留过夜。”
三名焚尸匠脸色更白,尽管他们都不是什么经验老道的焚尸匠,而是“新人”,但也懂得,尸体越多,阴戾之气就越重,尸变的概率就越大。
四天前,他们被强征来到临清,简单教了两天,便来到这焚尸所上工,焚烧的第一波尸体,竟是这里的上一任焚尸匠。
全部惨不忍睹,那惨状,至今令三人噩梦连连。
他们无法得知他们的上一任在这里撑了多久,因为不会有人和他们说这些,此刻的临清焚尸所,已经成了监牢,不许进也不许出。
每天五钱银子的“工钱”,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能明白,这是买命钱。
一天就是一道鬼门关。
撑过去了,领一笔根本就花不出去的银子。
没撑过去,很快便有新的焚尸匠来烧了他们的尸体,顺便接岗。
周而复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点。
五具尸体齐上台,说明了两件事。
一,临清城的尸乱,愈加严重。
二,今晚很可能是三人的最后一晚。
“轰隆~”
焚尸房的大铁门关上。
不同于京都的焚尸所,临清的焚尸所是一个公共大间,由焚尸匠一起焚尸。
“二叔,怎么办?”一名青年哆嗦的问。
三人是叔侄关系,逃难的路上被强征为民夫,后面遇到一个奇怪的方士,方士信手一指,三人便又被抓到临清城,稀里糊涂成了焚尸匠。
今天是三人成为焚尸匠的第三天。
中年焚尸匠也是六神无主,只能强撑着道:“别怕,你俩血气方刚,能压得住。”
顿了顿,他又道:“咱们今天抓点紧,多卖点力,尽快将尸体焚化,免得夜长梦多。”
两个青年一听这话,才算找到了一点点依靠。
于是开始忙活起来。
尸体残缺不全,都是被撕咬身亡。
常规净尸定然相当麻烦,但这种情况,补不补尸体已经不重要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
随便刷一层石灰浆草草了事。
添煤泼油,准备点火,中年人吹亮火折,面色凝重。
被镇住的尸体在临焚化前会做最后的殊“死”搏斗,凶性会被彻底激发。
一半以上的起尸的尸体,会在点火的瞬间起尸。
这是一道鬼门关。
“嗬嗬嗬嗬~~”
但就在这时,一具尸体忽然发出音啸,开始抖动起来。
“啊~”
“二叔!”
两名青年吓的惊叫,本能的躲到中年焚尸匠后面。
中年焚尸匠也是抖如筛糠,火折子都掉到了地上,三人蹬蹬蹬往后退。
还没点火呢,居然就尸变了!
大凶!
“哗啦啦~”
很快尸体便从抖动变为彻底起尸,铁链猛的绷紧,呼啦作响。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只是灰色皲裂的尸体,飞快的生出黑色的尸毛,手掌尖锐变为尸爪。
最恐怖的是头颅的变化,下颚骨“滋啦”作响,快速生长,一口犬牙交错的黑色尸牙长出,脸庞裂开,口齿直接延伸到了耳后根下。
竟是一张裂口!
与此同时尸体的背脊快速佝偻,并长出了许多的骨刺,血眼猩红。
这尸体哪还是人的尸体,分明就是一个人形的黑毛尸怪!
“嘎嘎嘎……”
尸体张口发出的不是吼音,而是一种骨头棒子相互交击的声音,就像是响尾蛇的在摇尾。蒸腾而上犹如实质的尸气瞬间引燃镇尸符,连同镇口的糯米一起飞快的化为灰烬。
它疯狂的拉扯铁链,铁链铮铮作响,还擦出了火花。
恐怖的力量令人心惊,连在千斤石上的锁扣在焚尸匠惊恐的目光中,伸长、变形 。
“嘭!”
一根铁索支撑不住,率先绷断。
黑毛怪瞬间坐起,“嘎嘎”声更为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