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看上去就不好惹,不是高大就是壮硕,何泽成的手里还掂着两颗石子,是随时都会丢过来的状态。
苏眠不可避免的需要抬头才能对上他们的目光,随后看着他手里的石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何泽成看着他的脸,垫着石子的动作微微一顿:“躲什么?怕我丢你?”
他说着,握紧了手里的石子做出了一个将要丢过来的动作,在苏眠伸手挡住脸的时候,他就将那些石头重重的丢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吓吓你而已,别害怕啊。”他像是觉得自己在做什么有趣的事,完了还拍了拍手里的灰。
“你要去小卖部?”
“我还没吃饭。”苏眠垂下了眸子,也放下了刚刚挡着脸的手,捏着自己的指尖。
顾凉被压榨的其中一点,就是给眼前的这三个人花钱。每周充到饭卡里的钱几乎都是被这几个人花完的,他自己能用的是少的可怜。
如果他不能给这几个人买东西,还会被他们几个人踢桌子恐吓,还会像刚刚那样,将东西丢到他身上。更过分的,就是直接动手了。
除此之外就是语言上面的攻击,嘲笑着他的一切,将他说的一文不值。
“那走呗,一起去。”他说着就要过来揽住苏眠的肩膀,而苏眠则是先一步抱头蹲在了地上,像是以为对方伸手是要打他。
看着他的动作何泽成显然有些无语,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胆子这么小。”随后似乎想踢他一脚让他起来,最终这脚抬起又落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行了快起来,我又不打你,你这么害怕显得我很不好惹一样。”
苏眠当然知道对方不是要对他动手,但他也绝对的讨厌被这个人碰到。听到何泽成这么说他这才慢慢的站起来,小心的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进到了小卖部之后,苏眠的视线看过柜台里的商品,最后很快的选中了一个标价两块五的面包。
而何泽成三个人则是也极为熟练的要着小卖部里面的东西,凑到了苏眠的旁边。
机器上会显示出饭卡上面的余额,苏眠将自己的卡放上去,一个鲜红的15就出现在了上面。今天才周四,这意味着他得靠这些钱度过今天和明天。
店老板看着这个数字,又看了看苏眠和何泽成三个人手里的东西,有些犹豫。
他也算是对顾凉十分眼熟了,知道每次他和这三个人一块来的时候都是他结账的,可这十五块钱根本不够付的。
而且其实他也早就看出来这孩子被其他这三个人逼着付钱,只是他不好说什么罢了。
“你卡上的钱这么这么少?”结果先无语的是何泽成,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看向了苏眠手中的面包:“你就吃这个?”
“我每个月的饭钱只有这么多”苏眠带着鼻音,有些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吃不起贵的东西了。”
“你的钱都去哪”何泽成说着住了嘴,因为他想起,花顾凉钱的不就是他们吗?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要被他说的哭出来,何泽成“啧”了一声:“你请了我们这么多次,我就大发慈悲的请你一次吧。”
他说着就推开了苏眠,掏出了自己的饭卡,还让老板加热了一个小卖部的特色饭团,还买了一瓶牛奶。
随后不由分说的就抢走了苏眠手中的面包还给了老板:“这个不要了。”
老板有些惊奇的看了何泽成一眼,又看看苏眠不敢言的模样,只好收回了面包。
于是苏眠两手空空,手里攥着余额十五的饭卡看着何泽成。高任和谭化为也凑近了何泽成道:“成哥也请我们呗。”
“滚滚滚,自己付钱去。”
“啧啧啧,成哥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对这娘顾凉这么好?”谭化为笑嘻嘻道。
何泽成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苏眠:“怕他饿死了是我的责任。”
老板很快加热好饭团递给了何泽成,何泽成却并没有递给苏眠,一直到走出小卖部之后,何泽成才看向苏眠道:“叫我声哥,这些就都给你。”
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饭团和牛奶。
回应他声音的,是苏眠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他看向了何泽成手里的饭团,觉得叫声哥也少不了一块肉,反而还能增一些,就没什么犹豫的说了一声“大哥”。
虽然这大哥也是哥的意思,但总觉得就少了那么一分意思,还硬生生扯出了一丝喊哪家头头的感觉来,但何泽成还是被这声喊的挺舒服,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苏眠。
“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以后就罩着你。”
苏眠低头,开始剥着手里的饭团。稍微有些烫,他就吹了吹。
校园里站在小卖部门口吃东西是常见的事,就是此时路过的人都会将目光频频的看过来,在何泽成他们看回去的时候又一个个躲开。
“挡路了,到旁边坐着吃去。”何泽成拿着手里的饮料瓶戳了戳苏眠,顺便赶走了坐在小卖部门口休息长椅上的人。
苏眠走到长椅前,缩到了角落里,占了堪堪一角。
“你怎么这么瘦?”何泽成脱口而出。
小卖部前的长椅只有那么点大,平常最多只能挤下四个人,可苏眠这么一坐,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苏眠有些呆住,他们长期压榨,让顾凉一日三餐都只能扣着吃没营养的东西,以至于他都长期吃不饱,带现在居然问他为什么这么瘦?
苏眠沉默,咬了一口手里包着紫菜的饭团。外面的紫菜早已软趴趴的了,很难一口咬断,味道也可想而知。
“你烧退了没?下午去上课吗?”
“我下午先去医务室看看。”
吃了东西之后好歹还是恢复了不少的力气,再难吃的东西在饿的情况下就显得比较美味了。苏眠舔去粘在指尖的饭粒,咬上了牛奶的吸管。
“要不要我陪你去?”何泽成说着还解释了一下:“毕竟是我不小心把水泼到你身上的,总得看着你好起来。”
苏眠抬头看向何泽成,对方此时的态度可并不像是一个施害者。当然也并不是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感到后悔,只是他发现了新的方向。
卢平刚死的时候,这些人其实也挺慌的,因为他们也多少知道,卢平的自杀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但校园暴力的弊端就在凡事讲绝对的证据,他们这些人是抱团的,大多数的学生也不会做出头鸟,自然没人敢揭露什么。
最后这责任还得是学校担,但又因为卢平是自杀,可以说成是他学习压力大,选择学校作为自杀的场地还要被说上一句“晦气”。
反正何泽成这几个罪魁祸首是一点事都没有的,原本他们还收敛一些,不再欺负其他的同学,可仅仅只过了半年,他们就又开始找目标,最后锁定了顾凉。
如果他们真的会感到悔恨,就不会还找下一个受害者了。
何泽成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分明前段时间他还觉得欺负眼前的人很有意思,像昨天将一大盆的冷水浇到他的身上也不过就是觉得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哪怕是上午听到这人发烧的消息,想的也不过是感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可就在刚刚见到眼前这人的时候,突然就有些下不了手去欺负他了。当然这只是指的将石头丢到他身上,逼着他给自己付钱买东西。
何泽成并不缺钱,甚至家境不错,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感觉而已。
现在的他完全不怕对方受不住,甚至想着,大不了他像卢平一样,去自杀啊。
那种起初的害怕感,竟然转为了些许刺激的感觉。他觉得这是卢平带给他的,因为当时卢平就是在他的面前从楼上跳下去的。
都说一般目击者会就此有阴影,何泽成也确实怕过对方会化成鬼来找他,可现在都一年了,这一年下来,他可没遇上过什么可怕的事。
鬼怪的说法,都是假的,他何泽成什么都不用怕的。
甚至他偶尔也会想,顾凉会不会也和卢平一样,做那样的事。
若是往常看到顾凉有要哭的征兆,他只会想说这人是娘娘腔还真没冤枉了他,可现在听着这沙哑的鼻音,以及泛红的眼睛,想的竟然是——
这可怜的样子,让人都下不了手去欺负了。
同时,他也是对别的东西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何泽成问的这个问题苏眠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就由着对方跟在他的身后前往医务室。
高任和谭化为两个人都被他赶回去了,于是一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是知道苏眠害怕他,这一路上何泽成说的话不多,也没有过来碰苏眠。一直到医务室之后,校医给苏眠测了体温,看过温度计上的数字后就对何泽成道:“你先回去上课吧。”
校医赶人,何泽成也留不下来。等对方离开后,校医就看向了苏眠道:“你烧了这么久肯定是不行的,我打电话给你班主任,让你家长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苏眠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点点头,看着校医拿出手机开始给他的班主任打电话。
到现在为止,他脑海中所填的要素实在太多了。先不说他真的能离开这学校吗,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进入副本之后一直到现在为止,系统都没有给他发布任何的任务。
自然也不会知道,接下来他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情况。